窦田、郭宝玉跟着郭炯来到同心城之后,被安置在西城区,此次搬迁的铁匠营共分两类,一类是富家商铺所开办的铁匠营,另一部分是凤州官办的铁匠营,到达同心城后,郭宝玉负责富家商铺地铁匠营,而窦田就负责官营的铁匠营,此时官营铁匠营实际上是器械营,不仅包括了铁器,还包括了弓、弩的制作、大型攻城武器的制作,但是,对外统称为铁匠铺。这一摊子事情颇为复杂,窦田、郭宝玉花了五天时间才把这些远道运来的宝贝全部收拾好。随时关注铁匠铺工作进展的侯大勇,知道铁匠铺安顿完毕后,便命令两人到府中汇报铁匠铺的工作情况。
窦田、郭宝玉到了侯大勇府上,还没有说上几句话,永兴军节度使王彦超就到侯府拜访。侯大勇就令窦田、郭宝玉两人赶到西城另一家铁匠铺,让他们了解党青甲的制作情况。窦田、郭宝玉两人久闻党青甲地大名,他们进城后,就知道西城还有一家不起眼地铁匠铺,些时听说这个张记铁匠铺竟然能够打造党青甲,兴趣大增,窦、郭两人从侯大勇府上出来后,就直奔张记铁匠铺。
张记铁匠铺的主人就是从固原过来地匠人张青海,他来到同心城后,就着原来党项房当人留下来的简单器具,开始着手打造青党甲,由于器具的问题,第一批青党甲的质量并不好,张青海为此还受到了姜晖的责骂。侯大勇知道此事后,命令白霜华派出专人联系张记铁匠铺,凡是张青海需要什么时候器具,一律不准推委,必须立刻准备委当,有了侯大勇的支持,张青海根据青党甲的特殊要求。很快改造了打铁的炉堂及其他设施,窦田、郭宝玉来到了张青海的铁匠铺时,第二批青党甲已经成功制出。
窦田和郭宝玉都是技艺高超的工匠,或者说是高级工程师吧,他俩的在黑雕军中地位和韩淇一样,享受着都指挥使地待遇,这里面就包括了亲卫的配置、薪饷的多少和住帐篷的档次一系列待遇,jūn_rén们和一般读书人不一样。残酷无情的战争让他们认识到技术的力量,他们对能够救死扶伤的医生都着天然的尊重,对于能够制造杀人利器、技术高超地工匠也有着天然的好感,因此,窦田和郭宝玉在黑雕军中的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窦田和郭宝玉穿着一身名牌、器宇不凡地走进铁匠铺的时候,张青海还以为窦田和郭宝玉是两位大人物,放下铁锤,恭敬地立在一边。窦田、郭宝玉两人问一句,他就小心翼翼地答一句。窦田、郭宝玉两人是识货之人,见到质地坚硬、重量颇轻的党青甲,顿时两眼放光,窦田仔细询问了制造方法。仍嫌不过瘾,便脱下衣服,露出强健的肌肉,抡起铁锤。检验起青党甲的强度和柔韧度。
张青海一见窦田的肌肉和举铁锤地手法,便知道遇到了同行中的高手,他暗自骂了一句:明明是个铁匠,却要冒充大人物,真是猪鼻子插葱——装象。
觉察到两人的身份后,张青海的心情随之放松起来,说话声音也就大了起来。大凡某一个行业到达一定境界的高手,必然是这个行业地痴迷者。窦田、郭宝玉是铁艺的痴迷者,张青海同样如此,三人高手遇到高手,就站在铁匠铺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制铁技术。
三人讨论得正是热烈的时候,窦田无意中朝铁匠铺外面看了一眼,只见节度使侯大勇正笑呤呤地站在门口,窦田、郭宝玉和侯大勇在沧州之时便熟悉了。只要不是在正式的场合。窦田、郭宝玉一般只是鞠躬作长揖便算作行礼。
行礼罢,窦田兴奋地道:“节度使。总算弄清楚党青甲地制作方法了,以前只是听说过这种甲片,试过无数次,却始终达不到党青甲的质量,现在总算弄明白了,凭着铁匠营的实力,过不了多久,黑雕军将士们就可以穿上这种党青甲制作的铠甲。”
侯大勇不是武器至上论者,但是,对于武器的重要性却有深刻的认识,张青海来到固原之后,他亲自接见了张青海,张青海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受到堂堂节度使的亲切接见,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侯大勇听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半天,却一句都没有听明白,只好作罢。这次侯大勇在了门口听到三人议论,张青海不仅声音洪亮,而且语言幽默,和那日地情形判若两人。
侯大勇笑道:“张青海,听你说话,也是一个竹筒倒豆子,极为干脆之人,为何那日见面,却半天放不出来一个屁。”
张青海完全没有想到节度使居然会走到又脏又乱又差的铁匠铺,手脚一时不知放在哪里,随后想到自己不能这样站着,便迅速跪在地上,行了一个跪拜礼。侯大勇让他起身后,张青海就脸红脖子粗地站在当地,不知如何回答节度使的问话。窦田见张青海的样子实在可怜,就解围道:“节度使有虎威,别说张青海,就是我见到节度使也是舌头打结。”
窦田、郭宝玉都是侯大勇很看重的人,窦田的性情较之郭宝玉要洒脱一此,故而说话也较为随便,侯大勇对窦田笑道:“听你说话挺顺溜,并不见得如何紧张。”
几个人谈笑几句后,张青海才渐渐平静下来,对于侯大勇和窦田、郭宝玉的关系,他有些迷糊:难道这两人真的是大人物吗,若不是,为何和节度使说话也这么随便,也不跪下来行礼。
侯大勇查看了新打制出来地党青甲,赞道:“党青甲确实名不虚传。”
正在此时,霍知行从侯府一路寻过来,也来到了张记铁匠铺,霍知行才从清水河畔回来,没有穿官服,而是罩了一件厚厚地袄子,袄子脏兮兮的,看起来很是不文雅。
霍知行取过草图,对侯大勇道:“地形已勘查完毕,节度使眼光独到,新选出来地军营正好位于那一片最合适的位置。”
听霍知行如此说,侯大勇皱了一下眉毛,心中暗道:军营选址是军中之事,岂能不分场全就议论起来,霍知行当个技术官倒十分合适,若让他搞政治,实在有些不稳重。嘴里却道:“不急不急,霍使君从清水河畔回来,定是身体疲乏,先到我府中歇息片刻,再说正事不迟。”
张青海听到节度使称呼“使君”,心中又是一惊:这个其貌不扬的文人,竟然是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