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心头微微一惊,她担着任务而来,难免有些敏感。就觉得这老太太似乎意有所指,难道是责怪自己只顾巴结她而忽略了家里?
当即立刻红了眼圈:“孩儿也是想母亲得很,只是母亲大人一直教导妾身初为人妇,不比从前肆意任性,孩儿一直牢牢记着呢。”她对自己演技很是佩服。
太后倒不忍了:“不用时时回娘家,那就多递递书信吧。”
顾盼脸上一红:“不瞒母后,孩儿自从病后,忘了许多事情。连字都不会怎么写了。若叫旁人代写,恐怕被人笑话,”她想了想道:“孩儿又怕旁人代写的不能说周全。”
太后微笑:“我倒忘了这档子事了。你这孩子,应答都是得体,怎地就会忘了那些?”
顾盼垂着首,看起来看难过:“孩儿也不怎么如何回事,孩儿有时候真恨自己,总是让父母操心,”她眼泪汪汪,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太后叹息:“都怨我,提起你这伤心事,好孩子,不哭,不识字也是好的,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也是天大的福气。”
顾盼哽咽道:“太后那是疼爱孩儿。”
太后道:“那就时常递个口信回去,也好宽慰你母亲。”
顾盼恭敬道:“是,”突地她笑了笑,在太后耳边轻声道:“您是知道孩儿母亲性子的,若是简单捎个很好的口信回去,母亲必定会想,这很好究竟有多好,是真的好,还是假的好,又要费许多许多神呢。”
“你这孩子,哪有这般说母亲的。”想到顾夫人多思多虑的性子,太后也忍不住笑起来。这孩子,比上次活泼不少,一派天真可爱,倒是叫人喜欢。
顾盼红着脸又娇憨得笑着。
“真真是调皮的孩子,”太后端详着她,这么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儿,怎么就得了那场病了。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也指的是寻常人家。真是没福气的孩子,她暗暗叹了口气。
太后同她东拉西扯得聊了一会,问得都是从前在顾家的事,半点也没有问起她在王府过得怎么样。
顾盼暗暗有些焦急,难道她是知道自己来的目的了?
她眼珠一转,道:“母后,上回女医官开的药材还真是好用。从前,孩儿走几步路都喘,如今可是好得多了。孩儿想请那位医官再给把把脉。”
太后很是高兴:“好。”
女医官把了脉回禀道:“回禀太后,王妃脉象较前次更为稳健,只是气血还是稍有不足。”
太后点头:“得继续补着才是。”接着又赏赐了药材。
顾盼道:“孩儿一来,就跟打秋风似得,在母后这儿扫荡,母后,您对孩儿真好,”她眼圈又红了:“孩儿这个身子,若不是母后庇护,哪有今天。孩儿就是做牛做马,也不能报答母后的恩情。”
太后劝慰道:“真是个傻孩子,这都是你自个儿的福气,”见她情真意切,颇有些感动,打趣道:“再说我要你这么瘦的小马儿小牛儿有什么用呢?”
顾盼破涕而笑:“太后取笑孩儿,孩儿要好好养着身体,长成大马儿大牛儿来给母后做事。”
太后也笑了起来:“真是个痴儿。”
顾盼认真道:“孩儿说得可不是痴话。母后,”她顿了顿,又道:“母后和王爷都那么好,不嫌弃孩儿,孩儿真是开心呢。”
太后微微一皱眉,见她一副纯真的表情,只得笑道:“你这孩子,也不怕人笑话。”
顾盼脸上满满都是恳切的样子:“孩儿说得都是心里话,为何会有人笑话?母后是对孩儿好得不得了呢,王爷也是好得不得了。”
真是口无遮拦的孩子,太后暗忖道。这样的天真烂漫,所幸没有进宫。如若不然,没有自己护着,早给吃得骨头都不剩了。她暗暗叹了口气,脸上却微笑道:“既然一家子人,自然是该相亲相爱,和和美美的。”
顾盼赞道:“还是母后说得好,”她突然脸色就阴郁起来,有些郁郁寡欢的样子。
太后问道:“可是想起自己家了?”
顾盼叹了一口气:“嗯,从前在家里的时候,父亲大人,母亲和家里的兄弟姐妹总是宠着孩儿,突然就很想念她们了。”
太后笑道:“刚才还说我们都对你好呢,看来总是不如你娘家人了。”
“不是,”她摇了摇头道:“这么多人都喜爱着孩儿,孩儿特别感激,不知怎么报答才好。”她垂着头,轻声说。
“你这孩子心地倒好,”太后又笑起来:“莫要学你娘亲那般多思多虑。”
“孩儿可想不了那么许多呢,”她娇嗔道,突地想起了什么,蹙起了眉头道:“说到多思多虑,我怎么瞧着最近王爷也同母亲一般那么多思多虑呢?”扯了半天,终于能扯上正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