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些细细的声音轻轻道:“表姐,我刚在门口都见着了,咱们小小姐下马车的时候,王爷非但没去搀扶,而且眼睛都没瞧上一眼,根本就是一副不理人的样子,自顾自就进了府门。”
被叫做表姐的轻斥道:“胡言乱语!王爷心疼王妃,是不必做给我们下人看的。”
细嗓门应了一声,又忍不住低声争辩道:“我只是替小小姐委屈呢,听说那可是位风流王爷,家里娇妻美妾一大群呢,咱们小小姐现如今这样,指不定怎么遭人嫌弃呢。”
那表姐道:“你又胡说,王妃可好好的呢,招人喜欢着呢。”
细嗓门又道:”从前的小小姐那才叫一颗玲珑心呢,上上下下谁不喜欢,谁不服气。可是自从病了后,什么都不记得了,琴不会谈了,画不会作了,连字都不怎么认识了呢,平时话都不说几句,有些愣愣的样子,就跟傻了似的。”
那表姐低声喝道:“住嘴!你是越来越荒唐了!下人随意议论主子,又妄言皇家!你还要不要这条小命了?!”
细嗓门委屈道:“我也只是同表姐说说而已,同别人才不会说呢,我只是觉得惋惜呢。”
“是挺惋惜的,”那表姐也叹了口气,好像有些迷惑的声音又传来:“可是为什么,我反而喜欢现在的小小姐多些呢。”
细嗓门奇道:“你喜欢现在这个样子的小小姐?”
那表姐道:“嗯,我喜欢现在的小小姐。从前的小小姐对我们下人自然也是极好的,赏罚分明,又聪慧明事。但是毕竟是主子,平常见了心里总是觉得敬畏。但是后来,小小姐病了,我被调去内房伺候过几天。有一回,打翻了热水在床头,小小姐头一句问的居然是我有没有被烫伤,要知道,我可不是冬梅姐姐那样的贴身丫头。我们这样的粗人,这点小事算什么呢,这痛忍忍就过了。可是小小姐那么一句话,虽然平平淡淡的,我眼圈当场就红了”
细嗓门惊讶的声音“啊”了一声,那表姐继续道:“我还没来得及回话呢,倒是冬梅姐劈手就给了我一巴掌,你知道小小姐怎么说的?”
细嗓门道:“怎么说?说你是该教训?”
那表姐道:“哪里!小小姐朝她说了句,不许动手。冬梅姐姐冤屈得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细嗓门惊讶得“啊”了一声:“这事儿怎么从没听表姐说起呢,这可新鲜了,小小姐还为了你斥责了冬梅姐姐?”
那表姐道:“是呀,隔天小小姐就把我打发去了外院。”
细嗓门有些气愤道:“那不还是替冬梅出了气了么,表姐本来内院做的好好的,去了外院的苦差事,可累多了。”
那表姐又叹气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眼啊,冬梅姐那是什么性子,上次红儿弄脏了她的衣服,后来被她随便找了个由头,就打发出了院子。这回她是为了护着主子,教训做事不利落的下人,结果反被呵斥,而是是当着我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丫头的面,这比弄脏衣服的仇,大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可不得记在我的身上。”
细嗓门有点害怕的样子:“是啊,冬梅姐可厉害呢,我可怕她了。”
那表姐道:“所以小小姐明着是罚我,其实是护着我呢,要是还呆在房里,不知道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我出了院子,倒是没什么人找我麻烦过,定是小小姐的恩惠呢。”
细嗓门还是很狐疑:“没准就是把你给罚了出去呢。小小姐能那么照顾我们下人?,冬梅可是她贴身丫头呢,怎么可能不帮冬梅反而会护着表姐呢?”
那表姐道:“主子们的事情我也不明白。虽然小小姐什么都没说,但是我知道,她就是护着我呢。反正,在这样的主子底下做事可真是天大的福气呢。”
细嗓门不服道:“话是这么说,但是小小姐和从前比起来,可是看着木木登登的样子呢。”
那表姐怒道:“再说我可撕你嘴了。”
“刚才夫人问小小姐话,我可都听到了呢,”细嗓门压低了声音道。
方萧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