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冰点点头,回车上替我拿了一根长长的麻绳,我用它把洋鬼子的双手双脚都绑起来,还特地缚住了他的两个大拇指,以防他逃脱,然后抓着他的双肩道:“去把后备箱打开。”
我拖着洋鬼子一路到车厢前,这时候他已睁开眼,正狠狠的瞪着我,我把他扛起来,整个丢入了后备箱里,跑车的空间本就小,这洋鬼子的身材又高大,蜷缩在一起几乎无法动弹,但这正是我要的效果,我关上箱门,道:“你家在哪里?”
“我家?你想把他带去我家?”
我道:“不带回你家里审讯,还能去哪里?”
苏冰翻了翻白眼,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正好可以供你使用,上车!”
一辆跑车就已让人很瞩目了,而一辆撞烂了车头的跑车,就更能吸引人的眼球,我发现一路上对我们行注目礼的人,多不胜数,直到苏冰将车子驶入一片冷清的街区,才不至于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她在一幢独立的别墅前停下车子,打开门之后又把车倒入了车库中,然后说道:“到了。”
我疑惑道:“这是你的房子?”
“我?”苏冰自嘲似的一笑道:“我没那么多钱,都是李念买下来的,他不喜欢住在家里,所以就搬出来了。”
我更奇了,问道:“那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苏冰带着挑衅般的笑容看着我道:“我是他的未婚妻,是我姑姑亲自指定的媳妇。”
她的话的确让我大吃一惊,我嗫嚅道:“你……你是李念的未……未婚妻?!可你是……是他的表妹!”
苏冰嘲笑道:“美国犹太财阀罗德柴尔斯家族还规定近亲结婚来防止财富的稀释呢,有钱人就喜欢这一套!”她似乎不愿再谈论这个问题,自顾自的打开后备箱道:“这鬼佬沉的要命,你来把他扛走。”
我道:“去哪里?”
“地下室。”
我一把扛起洋鬼子,跟在苏冰身后一块到了别墅的地下室,地下间居然有两百多平的大小,四处都堆满了沙包、器械、拳套以及其他习武健身的器材,我知道李念从不喜欢搞这些玩意,用他的话来讲,这种生活太‘粗糙’,于是奇怪的看着苏冰,疑惑道:“这都是你玩的?”
苏冰走到沙袋前,突然一个回旋踢,把一百来斤重的沙包踢得飞上了半空,又掉下来摇晃不止,我心中惊骇,刚才的疑问立马有了答复,笑了笑道:“好功夫!”
“你打算怎么审讯他?”
“先把他吊起来,打一顿!”
苏冰笑道:“那你动手吧,我在一旁替你打气就行了。”
我拿起一根直径约莫两厘米的粗绳,刚想把洋鬼子吊在顶上的一个铁环下,这时他身上的手机竟响了起来,我和苏冰对望一眼,探手从他裤袋里掏出了电话,只见屏幕上显示了一串数字,看来他并没有把这个号码存入手机里。
苏冰道:“你接。”
我点点头,按下免提键,却不说话。
我等了一会,也许对方也有点不耐烦了,传过来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说了一通英文,我疑惑的望着苏冰,苏冰却对我作噤声状,我继续沉默,电话另一头语气严厉的又说了一段话,然后突然停了下来,直到过了约莫半分钟左右,那人竟用中文说道:“喂?有人吗?”
他的中文非常好,听不出一丝生硬感,我想他一定是个中国人,于是我拿起手机沉声道:“你好,你要找的,是不是一个鬼佬?”
对方沉默了一会,突然笑道:“他在你手里?”
“是,的确在我手里。”
“你要多少钱?给我一个账户,我打给你。”
我冷笑道:“一亿,你给得起吗?”
对方笑了,然后说道:“把你的银行账户报给我,我分三天打给你,”我倒抽一口凉气,我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胡话,没想到他竟答应了,这时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严厉道:“只要你不继续追查下去,并且替我杀了山姆,一亿也值得!”苏冰指了指洋鬼子,我点点头,看来山姆指的就是这鬼佬,我说道:“你没听清楚我的话,我说的一亿,意思是一亿美元!”
“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声中有一股强忍的怒气,道:“年轻人要懂得知足,我给你钱,并不是因为我怕你,而是我不想惹麻烦,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谁找你来调查这件事的,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中!”
他说的是‘你们’,看来他已知道了我并非一个人,我冷笑道:“既然你知道我并不是为了钱,那你也应该明白一件事,我不查到底,是绝不会罢休的,你最好把李念给我交出来,否则……我一定要把你们掀得一个底朝天!”
“小朋友,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我们等着瞧,后会有期!”
‘啪’‘嘟嘟嘟’,电话已经挂线,我阴森森的盯着这个叫‘山姆’的洋鬼子道:“你刚才也听到了,你们老板要我杀了你灭口,你还想继续闭嘴吗?”
苏冰及时把我的话翻译过去,我见他的神色动容了一下,我又说道:“你为他效忠,替他死守秘密有什么用?一个人死了,就算有再多的钱,没命花,也和摆设没两样。”
“呸!”这洋鬼子竟朝我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说道:“去死!”他的中文并不标准,也许只会说这两个字,我嘲笑道:“你不说,那也由得你,不过你身上的东西,我却要拿走。”我去搜他的身,果然在他皮甲的内衣口袋里翻出来一支针筒,以及一小瓶还未开封的药剂,我拿在他眼前晃了一晃道:“这是什么东西?张玲玲变成……变成那副摸样,是不是这种针打的?”
苏冰用英文重复了一遍我的话,我见他还不老实,就冷笑道:“你信不信我把这枚针全都打在你身上?!”我把针头靠近他的大动脉,作势要扎下去。
这一次洋鬼子显然慌了,脸上神色‘唰’的一下变得死白,竟开口说了一通话,苏冰道:“他说他愿意把事情告诉我们,只要放他离开。”
我点头道:“告诉他,完全没问题。”
苏冰接着询问他,转述洋鬼子的话道:“‘我只是个杀手,除了老板要我杀的人之外,什么也不知道,我的老板给了我一些特殊的药剂,要求我去张玲玲家,每天都帮她注射小剂量的药物,记录下她每天情况,我本还要再观察她几天,但……你却来了,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其他的一概不知。’”
“你老板是怎么和你联系的?我的意思是,他怎么把药剂交给你?”
苏冰翻译他的话道:“‘有一个中间人,是我们的联络员,一般情况下,老板并不会主动联系我,而是透过这个中间人,来传达他的话,我……我不知道刚才老板为什么会打电话给我。’”
“那个中间人是谁?你们是怎么见面的?”
“‘在城南的留洋路上,有一间荷兰人开的酒吧,每次老板有任务,他都会在柜台上从左往右数的第七个杯子下面,放一封信,信封里就装着我要杀的人、地址、以及物品该去哪里取。’”我冷笑,这伙人做事倒是十分慎密,我又问道:“你从来没有见过中间人?”
“‘从来没见过,但有时候情况特殊,任务临时有变,如果不是很要紧的事,老板还是会先联络他,他就会去台上点一首‘披头士乐队’的‘黑鸟’,那样我就会先去厕所抽一根烟,然后再去翻找杯子下新放置的信封。’”
我问道:“难道你从来不好奇你的中间人究竟长着一副什么样的面孔?你一次都没有出去看一看,满足你的好奇心?”
他露出了一种可悲的笑容道:“‘我只想活得久一点,能够一直活到我退休,所以我不能、也不想去看他究竟长什么样。’”
看来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一向都怕死,所以我认为他说得基本属实,我想了想,拿出了那张女人的相片,摆在他面前道:“你有没有见过她?”
洋鬼子摇了摇头,说没见过,我点点头,转头望着苏冰道:“先把他吊起来,等我们把中间人抓回来之后,再一起审问。”
“我听你的。”苏冰微笑着帮我把鬼佬绑了个结实,然后一块出门去了城南的留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