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倩忽然问道:“你吃了那株花?”
青青点头道:“妈妈连夜帮我研磨成粉,泡着热水喂我喝了,第二天痢疾就完全好了。”
我想这一定就是蝴蝶香没错,但我没想到的却是蝴蝶香竟有这么神奇的功效,我问道:“你父亲……后来怎么样了?”
“他……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疯,口中……口中总提起什么‘花园’的东西,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说到这里,青青忽然捂住了脸,轻声啜泣起来道:“有一天晚上,父亲……像个僵尸一样爬起来,双眼都是绿油油的,瞪得像一对铜铃,到处翻箱倒柜的找东西,还……还摸着我的脸一直说:‘去哪里了呢?去哪里了呢?’我……我知道他看不见,但为什么他的眼睛是绿的?父亲找了半天,开始向屋外走,妈妈问他要去哪里,他……他说花儿成熟了,他……他要去施肥,妈妈说要跟着他一块去,于是她……她跟着父亲一起出了门,我躲在门后,看着他们朝山顶上的教堂里走,我……我记得那天夜里乌云密布,没有月光,但母亲牵着父亲得手,他们……他们竟一点也没有回头……”
青青在发抖,哭着道:“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再……再也没有回来过!啊……啊!”她竟捧着脑袋撕扯自己的头发,那种恐惧的感觉仿佛会蔓延,让我浑身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我抓住青青的双手,安慰道:“别怕,有我,不要怕!”
青青逐渐静下来,躺在我的小臂上轻声哭泣,她的眼泪几乎要把我的手弄湿了。
我望着欧阳倩,说道:“你怎么看?”
她拿出日记,递给我道:“我相信她的话,因为……我父亲……也是这么死的。”
我大惊,疑惑道:“你……你父亲也是这么死的?难道他……他也进去过圣礼教堂?”
“他的经历,都写在日记里,你可以自己看。”
我接过日记本,翻开来,我发现这本日记很奇怪,发黄的内页被撕掉了整整一大段,只有一九九三年的四月份的几段记载,也就是杜子健失踪后的半年左右,我抬起头,欧阳倩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日记是一个人最*的东西,我父亲记载的其他事,我当然不能随便拿给你看。”
她说得非常有道理,我想上过学的人总比我这种半吊子要注重这方面的东西,于是我点点头,开始翻开了第一页:
四月十六,晴。
子建失踪已经有七个月了,我昨天又去了一趟警察局,警察说山林的覆盖面积太广,要是全力搜山的话,耗费的人力物力得不偿失,只好当做失踪人口来盘查,我很气愤,但无可奈何。
我翻了两页,继续看,四月廿三,阴。
等了几天,都没有警察局的消息,我决定还是靠我自己,我在横溪镇找了一个向导,他告诉我大山里有不下数十个村落,要想全都走遍,那是不可能的,我不管,就算死,我也要找到子建,给我自己一个答案。
五月三日,晴。
我跟着黑仔已经在大山里寻访了十几个村子,但没有一个是子建来过的,我决定明天的时候向着大山更深处推进,我把这个想法和黑仔说了,但黑仔却不支持我,他说大山深处有山神,容易迷路,还劝我还是放弃算了,要是找不到子建,我宁愿死在这山里!
五月九日,雨。
今天在去八角村的路上,忽然山石因为雨水的缘故坍塌,我本来以为自己要死了,幸好黑仔拉着我跳入了溪水里,我们顺着溪流一直被冲到大山的深处,竟到了一个从没有来过的村子,我问黑仔认不认识这里?黑仔居然告诉我,他从没有见过这么样的一个村落,我发现村子里的农民,似乎对外界一窍不通,我决定住下来,从这里开始慢慢寻找子建的下落。
五月十一,雨。
已经下了三天的雨,还未见停,心情虽然糟糕,但还是有一个好消息,听一个叫大梁的樵夫说,去年他在金山村,看到过一个像子建那样的人,对我而言,这是个好消息,无论怎么样,我都打算明天一早就出发去寻找金山村。
五月十二,雨。
一大早,黑仔就来劝我,要我等雨停了再走,否则很容易遭遇到山体滑坡,我想起那天的惊心动魄,答应了他的请求,这该死的天气,什么时候才会晴?
我翻过去,发现其后是一片空白,直到五月廿五,才又看到了一篇日记,上面这样写着:
金山村的村民都不愿提起有关圣礼教堂的事,凭直觉,我感到子建的失踪和教堂有关,但每当我要靠近教堂的时候,村民们都会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我,并且这几天已经有人说要把我赶出村子,黑仔也被当地的村民打断了一条腿,哎,我有点郁闷。
五月廿八,阴。
这群吃人的怪物!竟把黑仔活活打死!我知道,这是杀鸡儆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对我充满了敌意,这血淋淋的一幕告诫我,我必须要赶快行动,我决定今天半夜,就上圣礼教堂去查个清楚!
日记写到这里,就停止了,我翻了翻后面,发现后面是一大段的空白,只在最后几页里,写着一行清秀小字:‘花园里的花开了,我要去施肥。’我愕然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看笔迹……似乎和前面你父亲的字不太一样。”
欧阳倩从我手中抽过日记,笑道:“这是我写的,我喜欢养花,怎么?你也对花有兴趣?”
我当然对花没有兴趣,于是我摇摇头,这时欧阳倩问道:“我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出发?去哪里?”
欧阳倩拍了拍日记道:“当然是去圣礼教堂。”
“我们?!你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