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进屋里,片刻,秀芝出来了,满脸笑容地拉着曼云:“做什么在外头站着?这两日风大,小心吹坏了。”说着,便往屋里走。
“五姑娘可好些了?”
“无啥大碍了,只是有点乏力。”
边说边走进里屋,阮碧倚着软榻坐着,云英坐在圆墩上,不知道方才在说什么,两人的眉梢都有笑意,屋里气氛也有点诡异。让曼云顿时生出一种“来的不是时候”的感觉。
大家彼此见礼,就云英与曼云名字中相同的“云”字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云英起身告辞了。
“曼云姐姐,你回去跟祖母说,我已经没事了,叫她不用担心。”
“你如今可是她的心头肉,叫她如何不担心呢?想让她不担心,便赶紧好起来才是。”曼云半真半假地说,嘴角微抿,梨涡若隐若现。
“我当真是没事了。唉,姐姐,跟你说实话,就是因为前两日着凉了,结果正好赶上……”阮碧指指肚子,“有点痛,不好意思直说,只好是托说受了惊吓。”
曼云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我原本就奇怪,姑娘还会受惊吓呀?”
阮碧抿嘴笑了笑,又问:“听说二叔的事情有结果了?”
曼云点点头说:“是,降职为泸州团练副使,听说这几日就要从扬州直接出发,孙姨娘会跟着过去,二少爷则要回京城。不过郭家少爷的事情还没有定,大概死罪难逃了。”顿了顿叹口气说,“三姑娘当真可怜。”
“听说,还修改什么荫补法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曼云偏头想了想说,“我记不太清楚了,好象是原来文武官员五品以上就可荫补子弟入仕,改为四品以上官员方可,荫补入仕也须得经过铨试与呈试。又规定荫补官员只能担任从八品及以下的地方监当官,荫补官员不得担任台谏、两制、外交使节等高级清要之职。”
阮碧虽不懂大周政务,但考过十几年的政治,总结官样文章还是有点心得。这回的修改,就是提高荫补入仕的门槛,减少荫补入仕的人数,降低荫补官员的职位,同时限制荫补官员的升迁。让荫补官员大量留在地方,不对科举出身的官员造成实质性威胁。对大周朝来说,应该有好处,但是能否切实实行,是另一个问题。说到底,这样的修改是损伤现任高级官员的利益。
不过,曼云不懂政治,还能记得一清二楚,可见头脑如何厉害。阮碧向来喜欢能干的女子,心里佩服,问:“曼云姐姐,你的心思还和从前一样吗不跳字。
曼云微微愣了,片刻明白过来,是问自己对大少爷的心思,垂眸片刻,无奈地笑了笑,说:“姑娘忘记了,我只是个下人,一样又如何,不一样又如何,求仁得仁就好了。”
阮碧一阵恍惚,心想自己蠢了,连自己的婚事都是老夫人做主,何况是她。不免又想到天清寺的事情,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错过了。这些日子,她一想起,就懊悔不已,虽然晋王写过信说不用担心,他再想办法。
两人各怀心事,沉默片刻后,曼云又转告老夫人的意思,让她写信邀请顾静宜过来玩耍。
阮碧依言写了信,隔天便收到回信,说是过几日便是重阳节,定国公府举家要去临县登高望远,正收拾东西,忙乱不堪,不能过府来玩,待重阳过后,返回京城,再另约时间。
在信纸的下端,另外有一行不同的字迹写着:笨死了,刺客都拔出剑了,你还冲上去,真笨,真笨。还有,我说过要纵马扬鞭或隋唐好汉的,怎么还送两幅水墨荷花?字迹跳脱飞扬,一如其人。
阮碧看了,不由莞尔。
重阳节当日,官家率领宗室子弟亲临五岳宫祭祖祈福,同时宣告,谢贵妃再度怀孕,为胎儿积福,故大赦天下。他年近而立,膝下一直荒凉,到如今不过一子一女,皇长子又体弱多病,能否健康长大都成问题,更不用说成为皇嗣继承大统,因此,迫切需要生下一个健康聪明的皇子,以保江山社稷千秋万代。与此同时,老百姓们开始议论纷纷,赵皇后嫁给官家八载,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的女人,还配母仪天下吗?
阮碧听说后,头顿时大了。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紫英真人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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