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妩听后低着头□哀叹:不好意思,那位写书的哥们,你笔下昆仑觞已经被我改得不成样了。你大人大量,泉下有知就凑合着听折子“海棠春”吧。
年初二的时候,蔡妩从被窝里恋恋不舍地爬起来,半合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要坐起来穿衣服,然后“嘭”的一下头碰到一个木几。蔡妩一下子被“磕”清醒了,揉着脑门冲着门外喊:“这谁往我榻上放的木桌?”
外间杜若拿着温毛巾正准备听蔡妩起床后给她,这会听到喊声赶紧跑来。拉开帐子一看,蔡妩榻上摆着个做工精致的红木小桌,木桌宽度二尺有余,长度和蔡妩榻宽差不多,高度到蔡妩胸前,要是放个针线簸箩小绣撑什么的在桌上,这个高度正好拿。杜若把毛巾递给蔡妩,低头瞅瞅桌面上刻字:“赠小友。凌虚子留。”
“姑娘,这好像是老神仙送你的礼物。你以后要是嫌冷,可以直接窝在榻上绣东西了。”
蔡妩摸了摸脑门,疼得吸了口凉气:“‘嘶’,什么老神仙,都跟你说了他是个老骗子了。整天抢我点心,送个破桌子还欺负我一把。哎哟……真疼啊。”
“我瞧瞧。”杜若拨开蔡妩额前头发,一看:“红了一片,不过没起包。我去厨房拿个鸡蛋去给你滚滚。”
蔡妩点点头,然后一脸惆怅地看着面前的“新春礼物”。
她对这个缠人的老头儿是一点儿辄也没有了。不光经常神出鬼没的来她们家跟她抢吃的,抢玩的,还特无耻的每次吃完都胡说八道,牛皮吹的天花乱坠。听他那意思就是老天爷老大,他老二,阎王爷是他拜把子,九曜星君请他喝过酒。
这丫有一次自称他天赋异禀,一年不吃饭照样生龙活虎。还腆着脸问蔡妩信不信。
蔡妩阴阳怪气地答他:“我信。怎么能不信呢?您老人家世外高人,什么时候骗过我呢?”然后语气一转:“哼,也不知道哪个跟我抢点心抢的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老道一捋胡子,选择性听取前半段后,嘿嘿笑道:“嗯,是没有骗过。想我逍遥子纵横江湖,凭的就是铁口神算,童叟无欺。”
蔡妩眨眨眼睛:“你不是说你道号清罡子吗?怎么又成逍遥子了?”
老头儿转头:“啊?是吗?是清罡子啊?你问那天我有点儿喝多了……记不太清了到底说的什么子了。”
蔡妩当时就白眼。这老家伙嘴里,没一句靠谱的。跟他说话你就当耳边过风,吹了就算。瞧这会儿送礼物的,落款又换了,搞不好你问他,他又得毫不知耻地说:“我有说我是逍遥子吗?我说的凌虚子吧?难道我又记错了?”
新年过后蔡妩生日的时候,王氏照例给她做了碗长寿面,并且在蔡妩刚吃完面就跟蔡妩宣布:阿媚六七岁了,不小了。你姐姐六七岁的时候都开始跟着娘亲到厨房打下手了。所以阿媚也该试着下下厨房了。不求你能做出什么来,先把锅碗瓢盆,米粟五谷认全了就行。一边蔡斌也是一脸欣喜加惆怅的复杂表情,准嫁女心态发作:小姑娘又长一岁,离她嫁人又进一步。真是让人开怀又郁闷呐。
晚上蔡妩进书房,老神棍又不知道从哪里蹦跶出来,一副鬼头鬼脑地冲她笑。她瞥都懒得瞥他:因为她发现这老神棍还真算得上来去无踪。每次来她家闯她房间,她家里人除了杜若居然就没有一个看见的。
有一回蔡妩实在好奇忍不住问他,结果人家眯缝着眼睛神在在地答:“老夫方外之人,来去之踪自不能被俗人所见。不过你要是肯把今天的糕点让给我,我就告诉你。”
蔡妩听完,扭头走了:他又嘴里没溜的开始忽悠了。
现在她眼前的老神棍嘿嘿坏笑着坐在书房案几前蔡妩新弄出的小马扎上,冲着蔡妩招手:“来来,媚丫头。今天你生辰,老道我给你算了一卦,听听不?”
靠,又来!蔡妩风中凌乱,怒瞪老头儿。
她就不明白了,怎么会有上赶着给人算卦的道士,你算得准还好,算不准还满嘴胡咧咧。
上次他跟她说:“金星冲日,主有祸。”然后让她早做打算。
蔡妩当时看老头儿正襟危坐、表情严肃,信誓旦旦,不禁有些担忧地问:“该怎么办呀?”
老头儿装模作样掐手指,最后嘿笑着来了句:“啥事儿没有,你日子照过就行。”
蔡妩想抽他。
当然她那会儿根本不会细想老头儿那句卦语的“主有祸”是啥意思。只到很多年后跟着郭嘉发现自己老公叫曹操主公时才想起来:原来此“主”非彼“主”,不是主宰之意,而是暗指上人。就是这一年,灵帝何皇后立,其兄何进以屠夫拜大将军。东汉祸始也。
这会儿的老道正神神秘秘拉着蔡妩说:“我跟你说,你别不信,你们家要添丁进口了哟。啧,你那什么表情?我这卦可是专门为你给你们家算的,很灵的!”
蔡妩拉着脸,从牙缝里蹦出“谢谢”俩字。然后抄起一卷《山海经》坐在另一张马扎上不理老头儿的自顾看了起来。老头儿戳戳她:“哎,我卦说完了。你那天拿的绿豆糕给放哪里了?我来了都没找到。”
蔡妩无语,一手拍掉打扰自己的那只爪子,很想回他一句:不是会算吗?你算出来不就成了?
但转念一转眼珠,对着杜若:“杜若,去厨房给拿绿豆糕来。”然后小声冲杜若:“记得撒把盐在上面。”
杜若嘴角一抽,表情古怪的出去了。
她为这两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老小互整对方而心头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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