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琴音如溪水潺潺,甚是好听。烛火下,北宫莹穿回女装,风姿雅然,一双修长的玉手在琴弦上拨动连连,透出一种宁静般的美。
邲妍立于身旁,大气也不敢出,似乎不想打破这宁静的境地。
不知何时,琴音止息、消散,北宫莹轻轻吐了一口浊气,缓缓站起身,从邲妍身边走过,往屋外行去。
邲妍亦步亦行,跟在身后,始终落后两个身位,以示尊敬。
一片葱郁的白杨树林,亭台若隐若现。
北宫莹与邲妍两人都没有说话,穿过白杨树林,步入亭台。
步停,站立。北宫莹的声音响起道:“你可探得这姑臧城有多少兵马?”
邲妍恭敬道:“除去马超带走的一万兵马外,最近各个游牧部落都集中在姑臧城外的兵马,加上城内的驻守的,总共有三万六千名兵士,都是从中挑选出来的彪悍之士。”北宫莹颦眉,沉声道:“看来这些都是马腾的死忠份子,想要掌控这些人,会很有难度。”邲妍大讶道:“堂主要对武威的兵马下手?”语气中透出一股难解的疑惑。北宫莹倚石桌而坐,目光投向东方,仿佛间看见了大姐的那张秀丽的脸。大姐呀,大姐。你飞鸽传书,让我掌握武威的兵马,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没有看到我给你的信吗?掌管武威兵马何其之难,一有疏忽就会被精明的马超发觉。想要掌握武威兵马,必须除去马超。她虽然想马超死想得要命,可是这也只是想想罢了,马超现在步入宗匠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西北。有这样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如此草率的决定,这不符合你冷静的作风。难道这是他设下的偷龙转凤?天下间能将笔迹模仿的惟妙惟肖只有他了。北宫莹忽然想到一张俊秀的脸。她前天得知王越闯长安的消息,一直心里疑惑重重,为什么赤墨会在这节骨眼上,做出诡异的事情。这闯皇宫救皇帝,纯属小儿不智之事。她不相信这么大的事情,没有经过郭嘉的定夺。郭嘉这是想干什么?想不通,想不通……夜闯长安,掌握武威兵马,这两件事太奇怪了。想到这时,一股烦躁的情绪从心中涌现,在胸间徘徊,北宫莹吸了几口凉气,才将这股烦躁的情绪压下。北宫莹声音响起,下了逐令客,道:“没有什么事,你就下去吧,顺便吩咐仆人,给我烧热水,我要泡浴汤。”
邲妍应诺,转身离去。
北宫莹在庭院枯坐良久,随后起身朝书房行去。
烧药汤还有一会时间,趁这个时候,她要去寝室擦拭陪她多年的长鞭。
书房内,紫色的长鞭,展开横放在长案上,一方洁白的绸缎,在长鞭上轻轻擦拭。洁白的月光透窗而入,照射在北宫莹的身上,使她身上笼罩着一层难言的孤寂。自古以来,女儿爱红装。可惜她偏偏爱戎装。
谁能真正懂得她的心思?
谁又能真正明白她的孤独?
也许在十八年前的那个晚上,就没有人懂得她的心思了。也许在四年前得知那个人是她一生的敌人时,就没有人懂她的心思了。
天地中的一切在月光下,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包括在林间弹琴、放声歌唱的他。
歌声美妙,如同秋夜林间穿梭的清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卷走心灵的空寂。
她寻歌而行,去寻歌声的源头。
在明月的照射下,黄承彦一身白袍衬托的挺拔身姿,散发着一种脱俗的气质。
她一直静静地听,黄承彦一直默默的弹琴。
彼此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有时候不说话比说话更加美妙。
邂逅的第二天晚上,两人共骑着一舟,漫游在碧波荡漾的洞庭湖上,她丰盈的娇躯挤进了黄承彦宽阔的胸膛,两只洁白的小脚在在水里摇荡,晃出洁白的光晕,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她扬起俏脸,肌肤在月光下,闪现着动人的光泽,轻轻道:“你为什么每次看起来,都是那么孤独。为什么每次,我都要陷入你孤独里去。”她的眼中充满了柔情,柔软的纤手,在宽阔的胸膛上画着圆圈。
黄承彦没有回答,反而将她抱的更紧,恨不得将整个人都塞进身体里去。
她不知道当时他为什么会抱着这么紧。现在她终于知道,那是离别的拥抱,他们注定这辈子是敌对的人。
从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这辈子永远忘不掉他。
北宫莹轻叹一声,收起神情。长鞭在手中灵性般闪烁,轨迹通畅,没有一丝阻滞的感觉。
长鞭回到长案上,她长身而起。
此时药汤已经准备完毕。
寝室内,烟云袅袅,硕大的澡盆摆在其中,屋舍里散发着浓浓的花瓣香味,并向屋外散去。
北宫莹立于澡盆前,缓缓脱去衣物,露出洁白妙曼起伏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