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行眼睛极快地扫过队伍,大致情况在心里有些计较,队伍中黑甲骑军,加上轻伤者只剩下八百左右,而其他骑兵,轻重不一,人数锐减,还没有对方兵力的一半。
阎行暗叹一声,马超是怎么让这么庞大的jūn_duì隐藏行径。如果当时再谨慎一些,而不选择冒然前进,也许是另一番情景,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从场中的变化,可以看出马超的高明之处,先前一个照面就用火攻,在他未反应之下形成火焰的包围,让他与大自然对抗,既能打击他麾下的气势,又能除掉他这个金城郡首席高手。而当他率领部下与火神祝融抗争,冲出火焰的包围时,又面临箭雨的打击。好不容易杀出箭阵,此时又得面临庞大的长矛骑兵。
环环相扣,步步领先。对战局的把握、用兵的技巧和经验,马超明显到了一流的层次。
自己轻率而进使一万先锋军损失惨重,如果此时退走,很有可能丧失以往在韩遂面前的宠信。而且他麾下骑兵遭一连串打击,人困马乏,如若退走,将面临马超弓骑手的射杀,到时就不妙了,想到这里他心中撤退的想法就生生给掐灭了。
阎行将大矛扬起,遥指对方万余铁骑,大喝声道:“儿郎们,我们的面前是马超的一万骑兵,此人诬陷太守在先,又趁机夺我城池,屠杀兵卒,残杀我们的百姓在后,如果我们退走,将会面临全郡人的笑话,主公的怒骂,诸将的嘲讽,我们要退走吗?”
“不能退走!绝不退走!”阎行平日里威望颇高,是金城郡所有官兵崇拜对象,六千骑士手振长矛,发出嘹亮的怒吼声。
阎行战马在阵前缓缓而动,道:“前方的马超号称武威郡第一高手,手中的长矛据说是染血无数,是西北最可怕的武器之一,儿郎们你们怕不怕!”浑身上下冒出强大的战意,一对眼出现炙色。
“不怕!不怕!”
怒吼声在此响起,比先前的吼声还要响亮。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颤。
阎行继续大喝道:“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办!”
“杀!杀!杀!”
六千多杆长矛刺向天空,骑士们发出震天的吼叫。
气氛高涨到极点。
一个仰天大笑,然后金属般的声音响起道:“有意思……有意思……,人说阎行是个冲锋陷阵的悍将,本公子原本不信,但今日看见阁下风采,确实信了。现在就让本公子见识见识你麾下铁骑的雄风!”笑声飘荡上空,久久不散。
阎行扭头望去,只见一万铁骑以四排横列阵势矗立在他们千步开外,残破的战旗在空中飘荡,完好无缺的硕大的“马”字,迎风舒卷,一万长矛骑兵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没发出任何声响。
五千弓骑手开始收拢,在长矛骑兵两翼而立。
阎行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纛旗下得那道人影,一匹巨大披着牛皮甲的战马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形雄伟、一身黑色裘袍、散发披肩的大汉,以及那杆硕大无朋、虎头金刃乌杆大矛,从那人一举一动散发的慑人气魄,他可以肯定是与他一起誉为西凉四大高手之一的马超马孟起。
阎行一振长矛道:“马孟起,可敢与我单打独斗否!”
马超策马向前数十步,然后停下,道:“阎行,你我同为西凉四大高手,却至今未有交手,我也深表遗憾,不过战场之上单打独斗,太过儿戏,一个人的胜负怎能决定于两军生死。”语气甚是轻蔑。
杨啸、傅颜等一干将领轰然发笑。
马超又道:“本公子可以给你机会,你还剩六千兵马,我也出六千,互相冲阵,到时候输了,别说我马超惧战。”六千长矛骑兵轰然出列。
杨啸、钳耳豪一干人等刚要上前,马超大矛一横,道:“此战是我与阎行之间的事情,诸位谁也别插手,全都给我退后千步外。”
马蹄声响中,除了六千骑兵,全都退后开去。
马超一对眼望向列在阵前的阎行,道:“今日一战,乃西凉百余年未有幸事,岂能无歌相喝。本公子今趟以景抒情,横槊高歌。”形态惬意淡然,似不在生死对决,好似朋友相聚,与众将把酒迎欢。
“铮……”一双大手在长矛连弹,汇成一种独特的乐声,犹如对月孤啸的苍狼,声音苍凉无比,透出着一种悲伤,一种悲壮。声音远远传出,笼罩在荒原的上空,传入了众人的耳里,仿佛间霸王项羽乌江诀别,至死不退的情景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一个歌声从马超嘴中倏然传出:“战火照亮甲胄,马蹄铮铮,旌旗傲首。烽烟寥、志当酬。咏出秦风不朽!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修我戈矛,与子同仇!”一双大手在大矛上不停着打着节奏,歌声飘荡上空远远传出,雄浑悲壮。
歌声顺着空中的寒风,送进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耳里。
马超麾下的骑兵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马超的身上。
“古道连台朔漠。秦关夜月,煮酒阡陌。手持利剑长戈,凛然气吞山河!岂曰无衣?与子同泽。修我矛戟,与子偕作!”歌声继续传扬飘荡,悲壮的歌声里透出了一股同仇敌忾的气势。
随着歌声飘荡,马超的麾下都开始在口中哼唱,阎行的六千骑兵的目光也开始聚集在马超的身上,刚刚凝聚起来破釜沉舟的气势被这首歌冲得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