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然回春,晨时微凉,不知人可起身否。前日闻婢言是人家妹入宫居西后,姐妹相聚倒是福气。至宫门,遣人入内。
熙贵妃听人句句嗤笑之意也是微冷了神色:“本宫怎么觉得是敏妃你经这寒彻冬日,给冻伤了脑子?不然怎么学起胡乱攀咬这些子勾当来了?”心里暗嗤却是接着人前话道:“摆在眼前的证据?本宫虽说跋扈可也没到了无防人之心的地步,不说本宫未曾见过哪美人单就那欢宜香便是宫里的粗使嬷嬷也知为永寿独一份儿的,本宫哪怕给个簪子娟帕当信物也断不可能让人大咧的拿去重华的;且本宫在御花园提拔宫女茯苓的日子细细算来便也只是和你敏妃小产搁了三日光景,本宫又怎可能拿一个新上任的副管事去动你?”
熙贵妃心知其小产便是无意可此事也是少不得其手笔于内的,人将利益最大化自己也不是不可理解,只这口气却是怎的也咽不下的。
清拨盏中漂浮茶叶闻人后话生生顿住了手,强自压下心头怒意抬眸觑人冷道:“若不是你从中搅和,便是公正如斯的皇后娘娘也会容人彻查一二的。”顿顷,微眯了凤眸与人续言,“不过话说回来,你急着把罪名给本宫定实、不想让本宫去辩白,倒是不符妹妹平日的作风呢!”
熙贵妃搁了瓷盏其中沉浮茶叶搅得水波不宁看着也是心烦,索性抬眸直话,“那事你我心知肚明便也罢了,本宫可不觉得你今个儿来就是和本宫掰扯这些子有的没的。”熙贵妃让人撤去换茶留着一人服侍于侧方同人道:“新晋秀女和晋位的妃嫔,或是皇上对你重华的恩宠,想捡那个嘲讽便早早的说罢。”
晨起,倍感凉意,卧于软塌,假寐多时。顷刻,琉嬅掀帘入内,碎步至身侧,道是殿外翊坤才人墨尔赫氏求见。一时却忘此人,默然片刻,“让人入殿候着。”莞贵嫔待人出閫,方起身唤媵入内,缓靧面,绾青丝,淡妆拭去乏意,端坐片刻,起身出阃。
墨尔赫卿韵随人进内,一院花草更显春意盎然,让人舒心不少,想来人倒是个温和娴静的主。进殿入座,闻是贵嫔未起,静坐待人。估摸半盏茶不过便见一佳人徐步入殿,一身慵懒,腹部倒是显见,起身敛衣行礼,“妾才人墨尔赫氏请菀贵嫔安。”垂首恭谨,待无声息,念人已然入座,方复言:“妾今日才来向您问安,望您赎罪。”
莞贵嫔徐步入殿便闻人泠音,待入座方瞧向人,接过媵递来温水,轻抿,复置一旁,顿,“何来罪过?起身便是。”静端人神色,“还不给才人布茶,愈发不识规矩。”冷眼瞥过一旁媵,捏帕掩唇清嗓,待媵布上茶水,淡道:“你我不过一面之缘,倒难得你有心前来请安。”
墨尔赫卿韵起身入座,梨涡轻陷,羽睫微垂。然言:“那日御花园与您虽是一面之缘,可您一番言语皆是让妾感悟颇多铭记于心。”顿,淡笑衿衿,“而后又闻那时您挑选秀女一事,妾更得多谢您提拔。”言罢,接过一旁衣物起身挪步上前至殿中方恭谨呈上,“这几件小衣裳是妾几日来在宫内所缝制,一点心意望您笑纳。”
莞贵嫔略一迟疑,嗤笑徐徐,素荑摩挲袖处纹线,“当日不论是遇见哪个秀女小主若是如你这般温和本嫔自然会点上几句。至于那名册……”含了抹若有似无的笑,垂眸敛袖,“名册上之人皆是乖巧的,本嫔也是向嬷嬷一一询问方添上。若要说提拔一词倒是不符。”双眸微抬凝睇呈上衣物,素荑微扬允媵拿上。拿起件细细端详,葱指摩挲纹线徐徐向下,粲然,“倒是好手艺的,针线细腻得很。”
墨尔赫卿韵见人接过,静候佳音,闻人夸奖方稳下心。
“您喜便好。妾自小与家中绣娘学着这些,却是笨拙绣不出好花样,不过细心着针线落脚。”回身入座。端人言,不知为何却是提着心儿,往日那般温和早已淡然,“今日倒是妾唐突了。”
若非你那么多的独一份儿,我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拉你下马。呵……防人如何,终究也是防不胜防。敏妃却也懒得跟她计较,反正,事实她是明白的,皇后下旨我来查办,皇上直接禁足了她,她的话儿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结果罢了。掩耳盗铃也不过她这般,“是非曲折,妾非事中人,妾怎明白?”执茶浅嗅一抹清香,续道:“这不是瞧着娘娘手里协理六宫上赶着来巴结巴结您。”
莞贵嫔片刻,折叠好衣物方搁回,“这手艺已是极好。”端起一旁杯盏抿水润唇,初起身嗓子也是沙哑,“你今日前来……便为了送这几件衣物?”搁置杯盏,抬眸瞧人。
墨尔赫卿韵闻此言,眉间春水不在,微蹩柳眉,“不知您所谓何?”
微失神,柔荑端起茶盏,忽凝眸,瓷音薄,“朱红宫墙高,妾入了此处便不可离,更不敢有此念头。那日御花园中遇您,今日前来启祥拜见。妾入宫至今也无旁人所依,既与您有缘相识只愿日后能有个依靠之处。”抬眸与人对视,也不加揶揄一番直言了当。
人直言倒是爽快,多个友则少个隐患,何乐而不为?
“你可想明白?依靠之处提不上,恩宠冷落尊卑皆不是本嫔能助你,全靠你自个作为。”莞贵嫔神色从容然目光犀利,静瞧人不语。
墨尔赫卿韵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一轮,唇角微扬,“妾已然是想明白,也不求得如何富贵多少恩宠。偌大深宫若孤身一人倒是可笑,若能寻得一人相持想必您也是愿。”
一番试探虽不知真假,不过眼前之人性子却是自个所喜,亦不在饶舌,“你若愿我又有何不愿?”莞贵嫔掩帕灿笑,朗声道:“才人好性子,若是本嫔今日不交你这个友人倒是错过良机不是?”
熙贵妃接了栀然手里头的花茶小口抿着直听人将话言毕方抬眸淡话,“明不明白这事你我心里也都知道个一二,与其说这些倒不如说些实在的。”对人后话心觉嗤然虽说自己跋扈,可跋扈不代表自大不是,她这般来此目的几分还有待思量;更无论所谓的巴结带着几分嘲讽几分不屑。
茶水清香其味曼入唇齿只觉四溢留香,睨过其也是带了几分嗤笑自嘲,“恩荣正旺的敏妃会想到巴结一个不得荣宠空有权利的贵妃?。”搁盏于侧捏着帕子把玩挑眉与人“你倒不如去瞧瞧太后家里头那三个妃嫔,指不定什么时候飞黄腾达了,还能挤出几滴泪感谢咱们敏妃提携之恩呐。”
墨尔赫卿韵闻得人一番言语自是欣喜,眉眼尽喜,“妾本便不是何娇贵女子,性子虽温和却也难掩一番爽朗,倒是您莫取笑。”起身莲步至殿中,“既您也收了礼,妾也不扰您清静,想必改日来时已然是来恭贺您。妾先行告退。”巧然一笑,向人屈礼,复退步二三,转身离。
人既离亦不多加挽留之言,况也无需此番。端坐多时倒是腰酸,由媵扶起身履步至殿口瞧着满院花景心下舒畅。莞贵嫔念起那日一事,启言:“那日所罚之人遣回殿内伺候。”言毕,静立片刻转身回殿。
“利益在前,妾不介意做回商贾。妾要的是个保障,您要的……妾也不妨考虑考虑帮一把您。反正,看样子您的麻烦比妾的麻烦大。”
妃位之上,一则依附皇后,二是结识豫妃,自己身为妃位又身负皇恩,自然不会怕了她个贵妃赫舍里氏。下面还有慎修仪给压着,不过是莞贵嫔怀了龙嗣动她不得。若是跟贵妃一伙儿,倒是让自个儿头疼,不过若是她诞下皇子,自成一派那便不可同日而语了。敏妃搁了茶盏。
“贵妃都不去瞧妾去瞧什么,娘娘可真会说笑。若是您同意了,哪日您也不必来落泪感谢妾。”
熙贵妃听人句句言着心里也是摸不准人意思,害了自己又要结盟此番若无关紧的与人为伍不外乎与虎谋皮,蹙眉而道:“敏妃这算什么意思?”她能凭着区区贵人一路攀至妃位自是有底牌有本事的,如今局势尚不得清明自己这番也算孤立无援若是应承了其意思不难保往后陷入更大的漩涡,何况其要的保障怕也不止自己一人那么简单,这往后如何更是尤未可知,来日保其诞下皇嗣也是不难保其为下一个的贵妃,朝后倚了倚半靠着引枕接话,“敏妃的提携之恩还是留着给别的人儿罢,本宫区区贵妃受不住您的恩惠,至于其他的。”
觑过朱红蔻丹勾唇而笑。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无尽的利益,所以啊您还是去瞧瞧别处的人儿;这永寿至多往后不与你重华主动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