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抬脚就要走,清月听这话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只顾着将夏筱筱往外间拉了出去,低声的道,“娘娘,夏大人来了,正在阁外候着呢。”
夏筱筱一听这话,脸色沉了几分,“他来做什么?”
夏大人,夏覆,除了她那个向来不管她死活的爹还会有谁?只是夏筱筱想不通这个时候他怎么会来她这里?
夏筱筱本欲拒绝让清月直接寻个借口将人打发回去,却突然想起夏淑兰曾对她说的关于夏尤黎的事……
她回头朝季凌南嘱咐了一句,又让清月先去将药材给抓了,这才朝正厅走了去。
暮锦阁中已有宫婢侯着,夏筱筱一眼见到那两鬓之间已染了不少华发的中年男子时,他人已经就在她的暮锦阁中坐了下来,宫婢正在往其杯盏中倒着清晨凉露。
夏筱筱不过随意一扫,视线又落在了其身旁有些忐忑不安的中年妇女身上,一身容锦华裳,身上倒是戴了不少珠宝首饰,夏筱筱的视线就直直落在她脖子上的那条金珐琅九桃璎珞上。
曾经她娘亲在世时,一刻也没戴过那些东西。
一想到这里,夏筱筱脸上的表情更是淡漠了几分。
她一出来,宫婢们纷纷行礼,那正喝着茶的二人见得夏筱筱边整理着刚换上的一套新衫,慢条斯理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先是一愣,再是夏夫人连忙站了起来,像是在夏覆耳边轻声劝了句什么,二人这才站了起来。
“臣妾参见贵嫔娘娘。”
却只有夏二夫人朝她行礼。
夏二夫人半掬着身子,语音落,夏筱筱并未开口免礼,只是那淡漠无一物的目光一下就定在了其身旁的夏覆身上。
夏二夫人这才发现身旁人并无动静,连忙又低声朝他说了些什么,夏覆脸色骤然阴沉了几分,一声冷哼,“老夫入朝为官多年,还从未听说有父母朝子女跪拜之理。”
夏筱筱听到这话倒也算不得有多意外,淡淡的一声免礼,便自顾的走到了桌旁坐下,立刻就有宫婢上来斟了茶。
夏筱筱拿着茶轻抿了一口,“本宫如今好歹身为君妾,夏大人为人臣子,难道也有臣不拜之礼?”她看了一眼站着已有怒气的夏覆,又缓缓的轻笑道,“再来,本宫自幼随生母长大,不沾夏大人一丝一毫的施舍,除去那生之恩,但也并无养之恩,本宫觉得,夏大人的这一拜,还是受得起的。”
她轻轻徐徐的,带着几丝讥讽的笑,缓缓的摇了摇头,像是在说什么极好笑的话。
“你!”
夏覆却已一脸铁青,他如今在朝堂之上已无半分回转余地,哪里得知到了这里还受得这般嘲讽,当即已扬了手,却立即被一旁的二夫人给连忙拦了下来,“老爷,切莫动怒,娘娘她……”二夫人看了夏筱筱一眼,眼中颇有几分无奈,见其当真并未有丝毫反应,又接着道,“娘娘怎么说也是您的亲骨肉,切莫伤了和气……”
和气……
夏筱筱听到这话忍不住就笑出了声来,仰头看着夏覆那被二夫人拦住就要扇下来的耳光,讥讽道,“怎么,夏大人当真是对本宫动手动习惯了?还是本宫说了什么惹恼夏大人的话了?”
“筱儿……”二夫人一听夏筱筱这话也不由皱了眉,“老爷他再如何毕竟也是你的生父,你若还在意过往之事,便都冲二娘来吧,你爹爹他多少还是心疼你的,岂能说并无养育之恩?”
夏筱筱冷笑一声,并未过多在这个话题上扯太久,夏覆对她是什么个模样,没人能比他自己心里清楚,也正如,他心目中到底还有没有她这个女儿,也只有他清楚。
“本宫待会儿还有事需要处理,不知二位今日光临本宫寒舍可有何要事?若没有的话,便请回吧。夕贵妃那里应该比本宫要欢迎你们得多。”
说完,夏筱筱已搁下了手中茶盏,理了衣袖就要起身。
二夫人听得夏筱筱话语之中当真无半分虚掩的冷漠,一颗心渐凉了下来,“筱儿,过去那些陈年往事已经过去了,你便不要再责怪老爷了,至于萦夕……”
“本宫让你们进来坐着不是听你们说那些陈年往事的。”
她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心思,提脚就要回屋去看看季凌南的伤势如何。
“都下去。”
然而脚步刚提起,就听得夏覆已朝她暮锦阁中的宫婢们下了令,那些宫婢一时茫然,纷纷将目光都投向了夏筱筱。
夏筱筱回过头来,正好对上夏覆已有几分严肃的脸,眼眸中依旧是她这些年有些害怕的肃然和冷漠,只是不知是在北宫煜身边呆久了还是和北宫煜顶嘴养成了习惯,这时候也并未觉得有多少害怕来,当下冷笑出声,“怎么,本宫这暮锦阁的人何时还轮得到听夏大人的差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