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司,小心伊藤忍和山口组,事情如果结束了请尽快回我电话,我很担心。”
听着电话里友善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我刚刚才彻底冰冷的心不由得又感受到了一丝暖意,让我又知道一件这世界上最不想知道的事情而有些沉重的心情稍稍变好了一些。
说起夏友善,这真是一个很奇怪的女孩,明明比我大不了多少偏偏到处以一付姐姐的身份自居,对我像是对弟弟一般理所当然的疼爱,明明认识我还不到半年,却可以用极其自然的神态嘱咐我要多休息,不要为了伊藤忍劳心劳力地奔走还从没得到一句好话。
我知道我明明应该拒绝的,这样纯粹的关心,不带任何利益的温暖,不适合我这种刀口舔血的人。
可是为什么拒绝不了呢,在她扬起微笑的时候,在她喋喋不休地问候的时候,在她无可奈何地咒骂伊藤忍的时候,我却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温暖,就像是我想象中的,母亲一般的温暖。
我的母亲死于难产,所以一生下来我便受到了整个家族带着怜意的宠爱,可是尽管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我还是会忍不住想,如果我的母亲还在又会怎么样?
她会在我被父亲强逼着训练的时候将我护在身后,义正言辞地呵斥他虐待儿童吗?
她会在我睡不着的时候,耐心地为我读一个幼稚的童话故事,给我一个甜蜜的晚安吻吗?
她会在看我受伤的时候流下心疼的眼泪,为我小心地处理伤口吗?
…………
这些年幼时关于母亲的想象早经湮灭在成长的时光里,可是在我觉得自己早已不需要这样的感情的时候,友善偏偏出现了,用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做着一切作为一个姐姐应该做的事情,没有半点虚情假意,好像她真的是我姐姐一样。,
所以我告诉我自己,我和她没有任何利益纠葛,我可以以最真实的面貌去面对她,不用任何伪装,因为她不会介意。
人一旦感受到了温暖,挥刀就会有了犹豫。
而我的生存环境却是,一旦挥刀的瞬间有了犹豫,就只能面对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
幸好友善是个极聪明的人,她知道怎样的关心是可以的,所以一直维持在一个可容许的范围之内,让我感到温暖,却又不会太近伤害到自己,也不会消磨了我挥刀的决心,她知道怎么样对我最好。
更何况她的保护者居然是那个杰诺维塞家族的那个人,我相信有他在,一定能保证友善不被那些垃圾伤害到。
毕竟从小到大,我听过的他的事迹都快能编成一本书了,如果连这点事都做不到,那么他也愧为杰诺维塞家族的太子殿下了。
想到今天生的事情,我心中的怒火又不可抑制地燃烧了起来,但另一方面也暗自庆幸幸好今天没有和友善一起去吃晚饭,不然很有可能会把她牵扯进来,山口组这帮愚蠢的渣滓,以为有伊藤忍这个内奸便可以从他那里得到关于双龙会的防御系统的情报,从而胜券在握了吗。
他们也不用脑子想想,伊藤不过是个甩手掌柜,从来不处理会中事务也不管财阀的运营,怎么可能知道双龙会的防御系统如何运作,更不用说对其了如指掌,尽管他为了偷取资料居然甘愿以身犯险回到伊藤本家亲自动手。
伊藤家是历任黑龙住所之一,而黑龙又是双龙会的主人,所以黑龙落中必定留存着大量珍贵的资料,不可不说伊藤忍做出回到本家的举动还是有一定用处的,但是前提是他成功偷到了资料。
别忘了,伊藤本家可是由伊藤龙之介这个老鬼守着的,哪那么容易就让伊藤忍得手,就算得手了那资料的准确性也绝对不高,况且伊藤家的防御系统也不是吃素的,就伊藤忍那个半路出家的三脚猫怎么可能逃得过去。
想起伊藤忍,我人生中第一次无法抑制心中想要杀掉他的冲动,也不想抑制。
就是这个目光短浅,眼中只看得见私人恩怨的蠢货,为了自己龌龊的私心出卖了双龙会的资料,尽管我早知道他对伊藤龙之介的怨恨有多深,但我一直以为他对双龙会还是有那么一点情谊在的,决不会卑鄙无耻到用这样肮脏的办法来毁了伊藤家,毁了双龙会。
但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真的那么卑鄙龌龊,他对山口组泄露的资料虽说没有防御系统那么重要,但仍旧使山口组从中找到了漏洞得以攻击双龙会,这种先决条件导致这场战斗对双龙会来说极其不利,虽然最终我们还是获得了胜利,但所付出的代价却是极其惨烈的。
五十二个堂口,其中十二个遭到毁灭性打击,八个被山口组占为己有,十六个被早有预谋的山口组实施武力毁灭还有其他堂口受到闻风而来的其他组织的捣乱。过半数以上堂口或被占或被毁,双龙会的势力在一夜之间被打击的骤然缩水了一半多。
堂口还好,没了可以再建,只要双龙会没有被吞并,靠着帝国财阀的财力很快就能重建完毕。
但是由于双龙会的不加设防,再加上伊藤忍的从中出卖,这夜留守双龙会各个堂口的人员死伤将近过半。
看着刚刚出炉不到十分钟,由靖彦小心翼翼地拿过来请我过目的死伤人员统计名单,我不由得死死攥紧了手掌,直到指尖用力地刺破了皮肤,看着手掌间流下的鲜血,感到了切肤的疼痛,我的心里才感到好受了那么一点点。
这张纸上的这些名字不是什么苍白的毫无意义的字符,那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他们都是信赖着我才把命交到我手上的,可是就是因为我的疏忽大意,我看错了人的本性,才被山口组的子弹夺去了性命。
我不由得想到了造成这一切的那个男人——伊藤忍。
我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他必定是个生而为王的男人,所以我心甘情愿地视他为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