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的灯已经被关上了,张若亚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照亮,手电筒投射椭圆形的光圈,好似一盏灯笼,伴着一晃一晃的灯光,苏式薇和张若亚小心翼翼,一级台阶一级台阶朝下走,遇到有楼层的厕所没关,苏式薇还会帮后勤人员关上。
狭窄黑暗的楼梯间给人的感觉应该是害怕和堂皇,可是苏式薇却喜欢在黑暗狭小的地方点灯的那种感觉,灯光亮起,画了一个光圈,圈住两个人的温暖,那种踏实和满足感就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
苏式薇凑近张若亚,亲密地挽住她的胳膊,有感而发:“真好!”
张若亚白她:“神经病,没头没尾的说什么胡话呢。”
“就是说有姐姐在真好,我好喜欢你。”
“你疯了吧,真够肉麻的。”
快要走到楼梯间最底层,看到一个男学生坐在台阶上玩手机,手机里的亮光映在他脸上,有些吓人。
神经病,大晚上的还不回宿舍在这干嘛呢,苏式薇和张若亚互望了一眼,变换队形,两个人原先跟螃蟹一样,横排站,横行霸道,现在为了通过被男生占据了一半的台阶,只好改成竖排站,一一通过,苏式薇站在张若亚前边,刚迈开步想下台阶,就被男生伸出的手拦住了,苏式薇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你想干什么!”苏式薇正言厉色。
“我告诉你,保安大叔就在一楼,你要是敢对我们有非分之想,我们就喊了!”张若亚声色俱厉。
男生有些无奈,这些大妈们难道有被迫害妄想症啊:“我是想告诉你们这边的门锁上了,走北边的楼梯吧。”
原来人家是一片好心,好尴尬,苏式薇堆笑:“谢谢你,谢谢你。”然后她和张若亚两个人灰不溜秋地离开。
“吱呀”一声,推开笨重的棕红色门,苏式薇和张若亚笑出了声。
“那男的绝对是个神经病,下面的门锁上了,他还坐在那里干嘛?”苏式薇说。
“就是说,保安大叔都要关门了,他不怕被关教学楼里。”张若亚说。
“不对,他不会是鬼吧。”苏式薇想起他被手机光照亮的脸庞,觉得脊背冒着森森的凉意。
“我看你才像鬼!”
北门出来是一条有上岗的羊肠小路,路两边种满冬青树,树下草丛里蛐蛐还在叫个不停,前方的路灯洒下橘黄色的光芒,无数飞虫围绕着它飞来飞去。
张若亚的头发及肩,两侧垂下的发丝正好遮掩她胖嘟嘟的脸颊,显得她的脸很小,夜色中有种温婉的美感。
苏式薇明明很伤心,却抑制不住地兴奋,肾上腺素不停分泌,让她不能静下来。人们常说乐极生悲,悲极何尝不是生乐,那是一种自我保护。
她搂住张若亚的肩膀,大声说:“若亚姐,你真漂亮,是dy!”
“你今天晚上真的很奇怪,说实话,你出去不久,陈晓智也跟着出去了,我还以为你们俩人约好了呢,害得我有些惴惴不安,看到陈晓智先回来了,我才放下心来。”
听到陈晓智的名字,苏式薇愣住,她的手不由自主得软了下来,从张若亚的肩头滑落,打在自己的裤缝两侧,她定定地望着张若亚,想要看清张若亚的脸和心。
初见时,张若亚留着和她气质不相称的发型,显得老成持重,此刻的张若亚已经懂得如何利用她天生可爱娃娃脸的优势梳妆打扮,越发年轻漂亮。女为悦己者容,张若亚取悦的是谁?
“为什么我喊陈晓智出去,你会惴惴不安?”苏式薇不解。
“什么?”张若亚飞快地看了眼苏式薇,眸子里闪烁着慌张,两个人的目光还没对上一秒钟,她又飞快地移开,张若亚擦过她的肩,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快走吧,回去晚了,宿管阿姨该骂我们了。”
原来是这样啊,苏式薇望着怀春少女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很少再见到张若亚和别的男人聊天,因为她有了喜欢的人;终于明白张若亚为什么会蓄起长发,不是因为她苏式薇的话,而是因为她有了喜欢的人;终于明白张若亚为什么会坐到最后一排,忍受老师一样的目光,还是因为她有了喜欢的人。
经历了三次高考的张若亚,满身风霜的张若亚,心已苍老的张若亚面对爱情,还不是跟普通的少女一样,变得幼稚、简单,会偷偷地看他,会想接近他,会因为他跟别的女孩子走近而心里不是滋味。如果把爱情比喻为春天,那么陈晓智就是张若亚的春天,陈晓智使得她几近垂暮的苍老的心重新跳跃,重燃希望,迸发出她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