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二楼巨大的玻璃窗前，朝下面望，正巧能看到爱心社的人，红马甲们开始流动了，如一条长河，看来人到齐了，陈晓智也在其中吗？

程功不知何时来到苏式薇身旁，和她一起朝下看去：“他们出发了。”

“是呀。”后知后觉地回答旁边人的问话，苏式薇才想起来应该先看看来人是谁，她转头看过去，笑颜如花，“程功，是你啊。”

“嗯。”程功原本就是清瘦的，现在好像又瘦了一些，双颊凹陷下去，眼皮下黑眼圈严重，青紫色的细小血管明显，乍看之下像是被人打了一样。

“程功你看起来精神头不旺，是不是没睡好？”

“哦，最近有些失眠。”他轻描淡写。

“怎么会失眠呢，是不是太用功，把自己绷得太紧了，你应该放松一些，陈杰他们去敬老院，你也可以一起去玩的。”

程功摇摇头：“我干嘛跟他们去？”

这是什么问题，苏式薇一愣：“你们是好朋友啊。”

“呵。”程功露出讽刺的笑容，“好一个好朋友，苏式薇你想错了，我们不是朋友，他们根本看不起我。”程功顿了顿，说。

“你是不是误会了，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你是想说陈晓智不是那样的人吧？”程功望着苏式薇，眸子里是惯有的冷淡，苏式薇觉得内心不舒服，快速地移开眼睛，避免和他的对望。

“陈晓智的确很好，去日本料理店会给我打包吃不完的寿司，我有那么可怜吗？需要吃别人的剩饭？在宿舍集体行动，不算上我的时候，他会捎带着我，在没人理我的时候，他会跟我讲话，呵，真是博爱啊。”程功不带丝毫温度地说，话语里满是讥诮，苏式薇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她觉得眼前的程功好陌生，就像她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记忆里的程功不是那样的，他虽然有些冷淡，但是为人谦和，苏式薇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一点压抑的感觉都没有；程功有着强大的自控能力，生活作息规律，不像那些颓废的青年，虚度年华，他用功读书，做事态度端正；他虽冷淡但不孤僻，他也会参与集体活动，希望融入集体。

“对不起，吓到你了？”

“程功，你记不记得军训的时候，朱教官问我们生活费，我回答一百元，惹得所有人哈哈大笑，以为我哗众取宠，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再次说起这件事情，苏式薇的难过少了一点。

“为什么？”

“为了保护别人的自尊心，所以我用开玩笑的方式化解尴尬，我想陈晓智也是一样，他绝对不会打包剩饭给你，他也许是为了让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才谎称是剩下的。”

程功望着苍茫的远方，久久没说话，就在苏式薇觉得他不会继续和她聊的时候，他说：“就算排除陈晓智，其他人也看不起我，胡爱卜不用说了，从来没跟我说过几次话，我的床铺他都不屑靠近，陈杰他们天之骄子，长得又帅，个子又高，我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睛，或许说看不起我还抬举我了，他们应该是目中没我。班里的人也是一样，就算有一天我不来上课，他们都想不起有我这一号人。”

“怎么会，我肯定能想起你。”苏式薇为了安抚受伤少年的心，脱口而出。

程功一愣，望向她，眼底的情绪在细微的波动，苏式薇无奈地笑着：“胡爱卜，多少人能让胡爱卜看得起呢，我知道他一直也很嫌弃我的，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的相貌、我的家庭是没办法改变的，我就是这样子的一个平凡且有点自卑的我，所以他的话你不要太在意，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不恨他们吗？恨那些嘲笑你的人，很那些讽刺你的人，恨那些看不起你的人？”

“当然会讨厌，谁会喜欢嘲讽自己的人呢，可是在乎不在乎你的人太累了，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所以根本没有时间去讨厌，我只想望着我的目标，走我的路，其他的我管不了也没法管。”苏式薇摇摇手中的书本，“整理笔记我都没做好，又怎么有闲工夫去管别人的嘴。”

程功笑了笑：“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女生。”

“你也真是一个奇怪的男生，你别告诉我你失眠的原因居然是胡爱卜，你是有多喜欢他，还为他失眠。”

程功哑然失笑：“是呀，我是有多喜欢那些不喜欢我的人，以至于为他们失眠。”

“所以，赶快把那些坏蛋统统从自己的脑海丢掉，睡不着觉的话，一起去体育馆做运动，参加社团活动，等到这些事情累得你团团转的时候，你倒头就会睡着的。”

“我曾在心底发誓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对我刮目相看。”

苏式薇叹了一口气：“别把自己弄得太累，不值得。”

程功突然用力握住苏式薇的胳膊，苏式薇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肌肉正在被压紧，她惊讶地看着程功，只见程功的眸子发着亮光，似乎有熊熊烈火在里面燃烧：“苏式薇，你真好，我可以喜欢你吗？”

“我，程功，你……”苏式薇语无伦次，“别喜欢我，我不好的。”

“你是因为陈晓智才拒绝我的吗？真不知道陈晓智什么时候会知道你的心意。”

苏式薇郁闷，她的心思有这么明显吗？

“我希望有一天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孩能陪在我身边。”程功松开苏式薇的手臂，肌肉松展开来，苏式薇揉了揉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