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点头说:“知道,它们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吸走了。”
“那你为何没事儿呢?”二叔问它。
它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二叔皱了皱眉头,口气略带威胁道:“你别说谎啊,说谎的后果你该知道。”
酒鬼又害怕了,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说:“道爷法力无边,现在就是借给我仨胆儿,我也不敢说谎啊,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自个儿还纳闷呢,为什么我连那股莫名的力量都感受不到。”
我说:“你感受不到,怎么知道那股力量的存在的?”
酒鬼说:“我也是听别的鬼说起的,我死后,尸体被葬在了这里,变成了鬼,我想我能变鬼,其他人死后肯定也能变鬼啊,可是自打我来了,就从没见过一个同类,时间久了,我特别纳闷它们都去了哪儿,我就等村里死人后,在死者家门口等着,看他们死后发生了什么。”
“结果我发现,他们断气后,魂魄离体会莫名其妙的离开家,往北面山上飘去,我跟着它们,问它们不老老实实守着自己的尸体,乱跑什么?”
“它们都说,并非是它们自己想乱跑,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它们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感觉有一股力量吸引着它们,不自觉的往那儿走。”
“这几年,我见过十几个鬼魂被那股力量控制着走了,可我却从来感受不到那股力量,我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在怎么回事。”
二叔在听酒鬼说这番话时,一直盯着它的眼睛,似想从它的眼神中,看出它有没有说谎。
酒鬼的目光坦荡,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二叔又问,“你看到那些鬼被那股力量吸引着去了哪儿吗?”
酒鬼摇头道:“我只知道它们往北山方向去了,开始的时候,我还能跟的上它们,可每当靠近獐子山的时候,我就跟不上了,它们的速度变的奇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原地消失了一般。后来跟的多了,每一个都那样,我便懒得再跟了。”
我觉得酒鬼没有说谎,我娘也跟我说,那股力量的中心点,大概在獐子山乱葬岗附近。
二叔还不死心,皱着眉头围着酒鬼转起了圈子,一边转,一边打量着它,口中喃喃道:“为什么你感受不到那股力量呢?你跟它们有什么区别?”
二叔转了几圈后,酒鬼不自在了,似乎二叔给了它很大的压迫感,它上下打量着自己,结结巴巴道:“没~没区别呀。”
“你在说谎!”二叔突然停了下来,盯着酒鬼厉声说道。
酒鬼听了二叔的话,膝盖一软,又跪下了,哭唧唧道:“我……我……”
二叔也不问它,只是冷眼盯着它,一副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后果很严重的样子。
酒鬼的身子,在二叔的目光中,一寸一寸的软了下
去,最后它瘫坐在了地下,声若蚊蝇道:“如~如果非要说,我与它们有~有什么不同,可能就是,我是天~天阉之人吧。”
说这话,似乎用光了酒鬼的力气,它瘫坐在了地上,眸中一片灰暗。
这一刻,我忽然很可怜它,觉得二叔这么逼问它太残忍了。我甚至理解他生前为何酗酒,为何喝醉了就哭着喊着怨他娘不给他娶媳妇儿了?他怨他娘,是因为他娘没把他生个全身,让他娶不了媳妇儿,更确切的说,即便他有妻,亦不可夫。
古文中记载说:“世有男子虽娶妇,而终身无嗣育者,谓之天阉。而在我们这里。天阉的意思,是指男子那方面生来就发育不全,非男非女,不阴不阳,没想到,酒鬼竟然是一个天阉之人,这事儿村子里没有人知道,大家都以为他是个娶不上媳妇的光棍,他瞒了一辈子,却不想在死后被二叔逼问出来了。”
同样作为一个男人,二叔这下也觉得于心不忍了,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这种情况下,还能说啥啊。
酒鬼越哭声越大,似乎将生前所有的憋屈,一股脑的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