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其实不能怪冯立。
作为一个死人来说,冯立最近真的挺忙的。
光叫人在隶北境内看见过一次,恐怕还不足以让冯家人死心塌地地继续将婚事维持下去;在隶北之后,顾成卉又安排“冯立”在京中、京郊出没了几回——甚至还有一个从前欠了冯立一笔银子的人,声称冯立偷偷摸摸地来找他要过钱。
要办到这件事也不难:找一个身形与冯立相似的人,在脸上裹上几圈纱布,带上一个小厮夜里去要账就是。陈放然曾与冯立打过两次交道,因此一切手脚,都由他来做了。
因此冯、顾两家,至今仍对“冯立在外头避祸”一事深信不疑。
顾老爷因此也只能叹气道:“那小子跑得太快,往往才收到风声,去的时候就已经扑了个空……我想,成了亲就好了!亲事的消息一传出去,他知道没事了,自然就回来了!”
老夫人点点头,这才放下了话头不提。
连顾成卉也没有料到,自己这一次埋下的暗牌,爆发起来竟然一口气驱逐了孙氏母女两人——消息传到关月山居的时候,她尚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么说来,二姐姐马上就要走了?”顾成卉一边往院儿里走,一边问道。
“可不是。听说已经在收拾箱笼了……”忍冬笑着答道,难得地露出了一点儿嘲讽之意。“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收拾的,才刚搬进寿安堂,只怕箱子还没有打开呢。您可不知道,全府上下都在议论她,这回二小姐丢的人可是太大了……”
顾成卉噗嗤一笑。道:“念奴那边如何?”
“都已经安排好了。”忍冬露出了一点郑重之色,道:“因为是姑爷挺中意的通房丫头,所以平日没少受二小姐的折磨……我问了她一句做通房已是这样,日后还能做上姨娘吗?再稍微吹吹风,她果然就按耐不住了。不过姑娘……万一这一招不管用怎么办?”
顾成卉不以为意地笑道:“不管交代念奴的事她有没有做,到时候我都会让陈公子帮个忙,以姚之栋的名义发一封信到江州去,讨还那一万两银子。到时封皮上写着大大的姚之栋三字。我就不信他们家人会让这封信顺顺利利地送进二姐姐手里!”一边说着,她一边从院子门口旁边一只灰扑扑的竹编篮筐里,取出了一只黄铜木的小木箱。
打开了一看,木箱里银票、地契等物俱在,主仆俩不由对视一眼,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意。
一边往回走。顾成卉一边笑道:“也不知道二姐姐准备好了没有?被祖母撵回去不过是个开始,我瞧她这就有些把持不住地阴沉了……”
“现在就看念奴什么时候发动了……”忍冬微微一笑,“姑娘说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慢性倒霉。”顾成卉面上浮起了一个促狭的笑。
——其实念奴的性子。比顾成卉主仆预料的还要急多了。
还不等登上返回江州的船呢,寿安堂南跨院里就隐隐地流淌起了一种古古怪怪的氛围。这一次顾成华回娘家带了不少仆从,许多低等粗使的杂役们并非她的嫡系人马——要说真正得她信重的,恐怕也不过是方妈妈、春兴儿等几人罢了。
因此在这天晚上,当方妈妈等人回了房以后,两个守夜的小丫头就悄悄地轻声聊上了。
“哎,你听说了吗?”一个自诩消息灵通的小丫头,面带得色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