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连二爷骗局打头,现在她手上握了好几件底牌。如果出牌出对了,接下来她只要轻轻拉一下引线,孙氏这座一直压在后院上头的山,马上就会分崩离析、轰然倒塌。
不过,她也不着急……正出着神,细辛在耳边又嗔了一句:“姑娘,您就做做好人,告诉我们罢了。”
顾成卉回过神来,笑道:“亏你们平时一个个那么机灵滑头,好好儿想一想,怎么就想不出来了?最近的事儿,源头其实都在象希楼。”
三个丫鬟一愣。
“冯立被三哥勾着,对我起了兴趣。那样一个声名狼藉的人,若是直接来提亲,祖母和父亲岂有答应的理?再加上,三哥恐怕本来也不要我好过,因此才设下了象希楼之局,实指望能就这样把我名声坏了,嫁给他了事。可没想到到底叫我跑了。”顾成卉说起这事来,神态闲适淡定,嘴角甚至还含着笑,仿佛走过一遭惊险的人不是自己似的。
“姑娘,然后呢?”
“咱们接着说冯立。从那日的情态来看,他一击不中,心里对我倒是更惦记了。——后来乱党放火烧城,寿安堂竟也跟着失火,烧塌了墙。你们几个不知怎么被困住,不见人影,七妹就叫我回老夫人屋里找去。我一去,冯立竟然未卜先知似的出现在了那儿——说不是事先计划好的,谁信?”顾成卉凉凉一笑。
几个丫鬟猛抽一口冷气,这才把几块图拼在了一起。——不是她们太笨,是想不到他们竟这样猖狂!细辛结结巴巴道:“可——可毕竟是自己家啊,三少爷再怎么——也不会……”
“为什么不会?”顾成卉反问了一句,“烧掉的是祖母的院子,与他何干?更何况,祖母的院子烧掉以后,却还有一个便利之处。”
“什、什么便利处?”
“你们也看见了,寿安堂不能住人了,祖母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进了正明居。祖母东西多,正明居根本搁不下,还是又开了两间仓库,才勉强放下了。然后巧合的是……火一灭,二姐就回来了。”顾成卉笑道,“还记不记得我与橘白在姹红园里,听见过一个叫静娘的人和三哥说话?当时静娘说‘二小姐吩咐的这件事难办得很,要从长计议。’叫我印象深极了!”
橘白连连点头,问道:“莫非从那时起,他们就计划着烧掉寿安堂?”
“那倒不至于——我想,二姐从很久以前,恐怕就惦记着祖母的家底了。要是祖母甘愿将财物留给二姐,还倒罢了……可现成放着一个大哥,还有我呢!若是能想个法子,叫祖母把东西都搬去正明居,又顺便除掉我,不是一箭双雕?……搬进去了的东西,可做的文章就多了!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而已。”
几个丫鬟几乎听得傻了,细辛忙道:“您接着说——!”
顾成卉笑了笑,又接着道:“——失火那晚,冯立人高力壮,我搏了命也逃不掉,情急下拿砖头狠狠砸掉了他一只眼。好在我运气大,遇见了沈骑都尉……”
想起了那晚璀璨星空下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顾成卉忽然心口一悸,好像皮肤都在微微发烫——她忽略了这种奇怪的感觉,道:“……自那以后,恐怕冯立就恨上了我,心心念念要报复。要去别邸的事儿,想必我的好三哥给他通风报信了,冯立马上就跟来了望月山谷。后来的事儿,你们都知道啦。”她一摊手。
细辛忙道:“姑娘可还有好些事儿没说明白呢——那腰牌——”
话还没说完,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嚣声,似乎正朝着关月山居而来,隐隐约约之间好像还听见有人在叫:“三少爷……慢点……”
屋里众人一下子都静了下来,对视了一眼。顾成卉沉声吩咐道:“我们出去看看。”说罢站起身来。身后三个丫鬟忙跟上了,惴惴不安地出了屋。
刚走进院子里,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晚饭后才关上的院门,就被人一脚狠狠踢开——院里乘凉的几个小丫头一下子都吓住了,紧接着顾明柏浑身怒气,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一脸惶恐的小厮。
顾成卉瞧了他一眼,心下不由吃了一惊——顾明柏一身海青道袍上沾得尽是灰尘泥土,xiong口腰间还有好几个乌黑的脚印。他原本漂亮的脸早已没法看了,淤青发紫,额头脸颊上的伤口处肿得高高的。瞧他不良于行的模样,衣服底下受的伤只会更重,绝不会轻。
见了顾成卉毫发无损、好端端的站在院里,顾明柏神情yin郁可怕,腮帮子上一鼓一鼓的——他在院子里扫视一圈,嘶声道:“今天老子要教训妹妹,谁敢拦着我,立刻发卖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