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莞完全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段,她倒没多纠结这个小插曲,而是问起了十一年前那宗案子:“说说吧,十一年前那起案子是不是也是你做的,然后栽赃给陈裕达的?”
当“十一年前”这几个字钻进陈东林耳朵里时,他的反应就和陈裕达当初听龚克问他那个问题时一模一样,脸色煞白。不过陈东林比陈裕达要沉得住气,他缓缓口气:“那件案子和我无关,我没参与,更没嫁祸。”
后来无论黎莞怎么问,陈东林的话就这么一句。他的理由也说得通:他已经背了条人命在身上了,而且还涉毒,如果十一年前的案子真是他做的,两条人命加贩毒和一条人命加贩毒,量刑上,差别真没多大。
黎莞也是个爱追根究底的警官,她决定要把十一年前那宗案子弄个明白。于是在一个风不小的天气,她和龚克走访了知道当年案发时情况的几户村民。
当年的住户能找到的不多,有些年纪大的过世了,有些则是搬离了新乡,看着手里的人员名单,寥寥的还剩四个知情人。
走访工作并不容易,那几个知情人像约好了一样都不愿过多谈及当年。
在一家无功而返后,黎莞站在那家院门口有些泄气:“龚老师,这案子真让人头疼,当年的资料烧得残缺不全,一点头绪都没有。”
龚克摇摇头,恰恰相反,他觉得这起案子已经见了些曙光。
他迈步朝远处一家小卖部走去,小卖部门口放着张躺椅,一个老人正躺在上面眯眼晒太阳。
那些人,那年事——
小卖部门口放着个长形冰柜,上面铺了块花色老旧的棉被,棉被磨出个洞,离洞不远地方放着一台老式录放机,里面的磁带盒子空着,声音来自录放机自带的广播,听上去该是交通台,正播着某某路段出现交通事故,提醒行车绕道。
播报员是个年轻女人,本来声音好听,可因为录音机有年头的关系,变得断断续续,时不时还没声,躺着闭目养神的老人这时就会不耐烦,睁开眼照着录音机盖子狠狠拍那么一下。
可这次他睁开眼,就没再闭上,他看着面前站着的男人,那男人也看着他。是个没见过的生人呢。
“你要买点啥?”龚克听着那个老人问自己。他拿了钱递去给老人:“两根冰棍。”
“草莓的卖没了,就剩牛奶味的了。”老爷子絮絮叨叨,说着镇上那群小孩儿那么爱吃甜的,迟早吃出蛀牙来。龚克递了黎莞一根冰棍,闲聊天似的问大爷:“大爷,这店开了有三十多年了吧?”
“三十三年了呗。”大爷上了岁数,头发斑白,牙齿掉了几颗,说话有些漏风,也许是太寂寞了,难得遇到人和他说话,老头儿直接关掉了录音机:“以前买我冰棍的那群小混球现在都当爹了,我就给他们的娃娃卖,一晃这么多年了。”
“那大爷你还记得十一年前在新乡,有没有哪家的小年轻家里有点势力,还总爱惹点是非的吗?”
老大爷的反应倒还真让龚克有了点小意外,他眼皮挑了下:“你是想问陈家老三那件案子的吧?”
说起那件案子,最初在新乡是引起了不小轰动的,可之后就像一个不可说事件,一夜之间在人群里被三缄其口。这个老大爷像个知情人,却只开个头不愿多说下去。黎莞是个有眼色的,她又拿了些钱提出要进屋买点糕点,就势把老爷子让进屋子。
那间杂货铺不大,外间堆着货品,老爷子孤身一人住在屋里。进了屋,老爷子像换了幅模样,顿时老泪纵横:“警察同志,你们可要为新乡人做主,为新乡除害啊……”
老爷子这翻话换来黎莞和龚克的对视一眼,难道新乡还有其他冤案?
简单说了几句,他们了解了个大概。
老爷子口中的“害”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