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中华。
六月份,期末考前这段时间,但凡走在校园里,似乎推开教学楼里任一一扇门,背后都是乌泱泱的人头和遮挡住他们脸庞的一厚摞书籍。
我坐在图书馆一个角落位置,腿曲起来让脚跟踏在板凳沿上,摇晃着身体思考问题。那是一个能够让我舒服思考的坐姿。
小禕朝我走来时,我正比划着手里的手术刀,做着想象中的解剖练习。她喊我,我抬头,刀刃刚好比在她脖颈位置。
“刚刚我用的力,大约可以在你脖子上划一道三厘米深的口子。”我比划了一下切割的动作,然后收手。“给你留了位子,三个,选个你喜欢的随便坐。”
南禕看眼人满为患的四周,再看看空荡荡只坐了我一个人的桌子,无奈的摇摇头,样子好像在说,穆中华你可怎么办啊?
她不是第一次拿这种眼神看我了,似乎从我们成为朋友的第一天开始,她就习惯性的拿这种眼神看我。的确,我承认我这人无论是兴趣还是性格多少都有些怪,而且在真正和南禕熟人起来之前,我是没有朋友的,不过这又怎样,我学的是法医科,将来打交道的也都是死人,交不交得到朋友在我看来,真没太大所谓。
南禕看懂我的想法,叹口气,拿出一直拎在背后的东西,“你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以,不过伤了人,去看看总是应该的吧?”
我“啊”了一声,这才想起,两天前,我似乎是给数学系一男生开了瓢。
其实那真是场意外,我本来是找了个假人打算模拟下打击伤的流血轨迹,可不知怎么的那人就突然冲了出来。
但不管怎样,伤人的总归是我,去看看他送点东西是基本的礼貌问题。于是,收拾起桌上的书本,我背着双肩包和南禕一同往外走。
没到图书馆门口,余光之内几个没位子的同学正光速奔去我那桌,然后为那仅有的四个座席争得头破血流。
人啊……
人啊的确是种奇怪的动物,就好比刚刚我还在感叹别人,这一秒自己就成了被别人品评的对象。
还不是好评。
评价来源于塞满402病房的那群数学系怪胎,拜他们所赐,我也第一次见识了如何用数学方式骂人而不带脏字。譬如:
“之远,你就该离那女生远点,她就是一突变函数,根本没公式计算得出她每一个行动之后会得出一个什么结果。”
我点点头,没想到自己竟还有立项科研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