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一切走到了尽头,如果不是听信那个女人的,我不会走到今天这步。不过在我死前,看到她死,我也开心。虽然不是我杀的,虽然上床时,我真想把那刀子插进去。那个人来的很突然,毕雪说过他,是个有地位的人。看到我,他似乎并不高兴,我也是。不过我们算不上情敌,我想我们对那个女人都是没感情的,我们最多算在公用一个可以反复再利用的套子而已,而且共用的绝不止我们两个。
下贱的女人,死的好,我想该是那位米先生杀了她吧,毕竟他来时就怒气冲冲的。我不知道我会选择在哪里安息,或许该是个美丽的地方,毕竟我的灵魂得不到安息,起码让**安息吧。
后面还有洋洋洒洒几百字,是对家人的话。
同事从电脑里一个隐秘的文件夹调出来时,卢珊脸上露出蔑视的笑,男人就是这样,自己不得安息,也不希望别人好。
拿出对讲机,卢珊对在楼下的同事下令:立刻上报,那位米先生有重大嫌疑,我们要请他回来喝茶了。
在米先生被请回来前,卢珊和龚克他们碰头,得知了叶南笙的新发现。她先露出惊愕的表情,然后说句“可能吗?”紧接着她又自我否定。
卢珊苦笑一下,朝叶南笙伸出手,“为之前对你的轻视,我道歉。”
叶南笙耸耸肩,伸出巴掌拍向卢珊的手,啪一声响,“现在是有两个方向,凶手要么是一个人,因为某种缘故滞留在房间,然后补上那一刀。要么是两个人,后者是主凶。”
卢珊同叶南笙的想法一致。不管怎样,先把目前嫌疑最大的这位米先生请回来再说。
米先生能耐似乎很大,警方废了很大周章终于在南方某以外贸生意著称的城市机场抓到了他,当时他准备登机去香港,再转机出国。
面对逮捕了,米先生表现优雅,他西装革履,有着良好的举止和教养,连伸手接受手铐的动作都是优雅。
包括从机场被带离,上车,再转折回到临水市,前后一天时间,超过24小时,他始终是面带微笑的。一直到卢珊走进审讯室,他还是在笑着。
缺乏睡眠的关系,米先生眼底泛着微微青色。卢珊本来以为会是场艰难的谈话。没想到米先生开口第一句话竟是,“毕雪是我杀的。”
他说的第二句是,“请不要怀疑我,今天之前,我也许会想许多办法为自己开罪,我想你们相信我是有这个实力的。不过现在我没这个打算了,我得了胰腺癌,晚期。也许是这辈子做的心安理得的事情太少吧。”
他微笑着看卢珊,继续说,“不信的话你可以去调我的病历,b市最有名的刘川明教授是我的主治医师。”
b市是全国医疗水平最发达的城市之一。米先生说的如此清楚,虽然没有最后确认,但卢珊心里基本已经80%信服了米先生的说法。
她不带面部表情的继续问,“现在陈述下当天的情况,你在几点去见的毕雪,当时有否遇见什么人。描述下杀害她时所用的凶器……”
也许是问题太多,再加上卢珊的语速较快,米先生眉毛微微皱着,似乎在逐一回忆:“我该是下午五点左右到毕雪那家酒店的,说到遇见谁,真没谁,除了她房里那个男人……”
米先生轻笑着,像自嘲。他不知道卢珊心里早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她忍不住打断米先生,“那你是什么时候动手的?”
“五点半左右吧,做一场爱的时间。”
卢珊心惊。
于此同时,叶南笙悄悄离开了龚克,去了一个地方。欧子行在临水的家。
欧子行家在昭阳区旁边的西环区,环境比起昭阳稍微差些,不过交通算便利。
叶南笙从公交车上下来,天已经黑了。路边隔几米远就是一个小吃摊,天气开始回暖,有年轻人围着摊子吃冒热气的水煮串。
叶南笙经过摊子,又原路折回去,买了十元钱的,提了继续走。
欧子行的家离公交站点不远,叶南笙到的时候,纸碗里的水煮串还在冒热气。欧子行开门时,一下子就闻到了味道。
“南笙……”他语气颇感慨,因为水煮串是他学生时代最常吃也最爱吃的。倒不是多好吃,而是便宜,还能填饱肚子。这个原因叶南笙不知道,只知道他常吃。
“趁热吃吧。”叶南笙换鞋进屋,没扭捏的坐在沙发上。
欧子行吃的很快。
叶南笙看他整理完,语气平淡的问,“师兄,我来是想和你请教个问题的。”
“你说。”欧子行背对着她倒茶,他动作一如既往的精准沉稳,从拿茶叶到倒水都一丝不苟的。
“我在想,我们法医会不会也在某些事情上被欺骗,譬如死者的死亡时间什么的。”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譬如同一个伤口在不同温度条件下造成的流血就可能不同,而血流的时间也就影响尸斑,进而影响法医对死亡时间的判断。”
“唔。”叶南笙啜口茶,再不说话。
“南笙?”欧子行叫她,“如果我说毕雪不是我杀的,而有证据指着我,你会怎么办?”
“找新证据还你清白呗。”半杯茶进肚,暖暖的,人晕晕的。叶南笙迷蒙着眼睛,“你不会说谎,而且你的职业操守也不会杀……”
“南笙,谢谢你。对不起,我真的喜欢你。”欧子行看着晕倒在沙发的叶南笙,走过去,抱起她,走去卧室。
夜色沉寂,白天才初融的雪到了夜晚再次结冰。行人走在路上,脚下是咯吱咯吱响声。龚克在分局没看到南笙,回到住处,隔壁灯是灭的。
“去哪儿了?”他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