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山花又点起烟,在烟雾弥漫中落寞的道:“那时候我十五岁……”
“得了,妈!”阳毅打断道:“每次你都是这样开场。你十五岁,属于跷家的不良少女,跟一个三十一岁的男人睡了三年,然后被他不小心把肚子睡大了。那男人有妻有儿,当然不能娶你,家里又容不下你,所以你只能被赶出来,然后去堕胎,再然后去当舞女。我耳朵都听起得茧,同情心早没了,别指望我像头几次听那样,总是哭得稀里哗啦,然后长时间自我鄙视没男人样。照我说你就是头猪,那男人三十一,你才十五,怎么看那王八蛋都是拐骗少女的怪大叔!你居然也会上当。”
朱山花大怒,猛拍桌子,大吼:“你就让我凄美一下行不行?那王八蛋有钱嘴又有甜,说话像抹了蜜一样。才十五岁的小丫头片子有几个不上当的?不上当的都是人精!老娘就爱过这么一次,虽然爱错了人后面不美,前面还是不错。更别提那男人床上有多厉害,生龙猛蛟一样,老娘就是很怀念,咋啦?”
阳毅悻悻的闭嘴,赔笑道:“您继续说。要不要喝口水?”
朱山花泄愤似的喝了几大口,才道:“我很喜欢孩子,但当时的情形由不得我。我才十五岁,能干什么?那个时候借钱去做了人流,全身都在痛,心里无悔得无以复加。再怎么说,都是自己身上的肉啊,那种活生生剥离的痛苦,不止是身体,心理更痛。”
阳毅点点头,这点从母亲宠他宠得过头能感觉得出来。
“我一个人在街上走,又下着莫明其妙的雨,老娘又冷又痛,又是伤心,又是哀悼自己没有机会来见天日的孩子,跟电视上演的一样。替我流产的老巫婆告诉我,是个儿子。那个年代还是有些重男轻女的,她用惋惜的眼光一直看我,心疼的不是我,居然是因为我流掉的是个男孩。操,我要是有力气,一定揍趴她,不管她有多老!”定了定神,突地道:“还别说,那些导演啥的难道也做过人流?知道用下雨烘托情节这样拍才更加让人觉得苦闷?我当时的感觉跟电视上一模一样。”
“妈……你跑题了……”
“哦,汗……不好意思。我说到哪了?”
“你在街上走……”
“我在街上着,不知怎么的就来到一个胡同里。当时吹着风,挺怪异的,地上的废报纸被淋湿雨都还能四处乱飞。它们在空中打着卷,别提多凄凉。我小肚子疼得受不了,又是满眼的眼泪,脑子里一片乱,都成了一锅粥。刚扶着墙休息了一下,擦干眼泪时就见到有个女的抱着孩子站在我面前。”
“抱的就是我了。”
“去!别打岔!”
“哦……”
朱山花继续道:“这女人哪里钻出来的我居然一点没注意到。不过当时痛得厉害,也没注意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