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好不容易认了亲,他却亲手将父亲打得吐血,心,痛如麻,却还是咽不下心口的那股恨意,谁让他对不起母亲,对不起那个可怜又伟大的女人。
“你,虚伪,卑鄙!”冷奕勋说完,转身一跃,消失在宫里。
皇上来不及解释,又无法解释,看着冷奕勋刚才站立的地方,皇上愣怔着,艰难地站起来,向后堂走去。
他缓缓打开皇堂的暗门,缓缓走到一幅画像前站定,仰头凝视着画像里的人,声音温柔无比:“婉儿,你看见了吗?阿奕长大了,他终于开始查你的死因了,呵呵,他在恨朕,你看到了吗?他在恨朕,可朕不怪他,不怪他,确实是朕做错了事,朕不怪他。”
画像中的女子,面含微笑,目光温柔慈悲,仿佛正悲悯地看着皇上。
皇上又是一阵心痛,苦笑着退后两步才站定,“可是阿奕不知道,这个世上,会灌风刺骨的人,不止朕一个,朕为了权势,就算害尽天下人,也不会这样对你啊。”
骨头上,带着一根银针,不会伤了性命,却会受骨刺之痛,那根针,刺入骨里,时时折磨着,站立走卧都会痛,一时也不会停歇。
“当年,你是有多痛苦,才逃出冷宫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根本就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害了你,是我的嫉妒和任性害了你啊。”皇上痛心痴首,泪如雨下。
这个天下最高贵,权力最大的男子,哭得象个孩子,痛悔无助的表情让人看着生怜。
睡梦中,绯云感觉有人偷偷潜入了她的房间,迷迷糊糊正要出声询问,被子被揭开,身子也被人抱在了怀里,鼻间闻到熟悉的清香,感受到他身上带来的寒气,还有紧贴着的那具身体微微的颤抖,绯云刚升起的愤怒立即被担忧替代。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绯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他抱得很紧,将她整个人全须全尾地包裹在怀里,象是生怕失去她一样。
这种有如大海里飘浮中的人,突然找到一块救生木块,然后死死抱住的感觉,让绯云心疼。
只是她不明白,任夫人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而且,他也早就猜出,任夫人可能是被毒害致死的,应该早就有了心里基础,不应该反应这么大才是啊。
感觉到她的温顺乖巧,他似乎长吁了一口气,两人虽说到了谈婚论嫁之时,虽然也亲亲我我过,但从来没有如此亲密地相拥而眠过。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这就是他的小云,总是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安慰他,也只有在她面前,他那颗痛苦而暴躁的心才会冷静下来。
绯云任由他抱着,但实在抱得太贤了,好有点透不过气来,无奈地扭了扭身子。
“别动,让我再抱抱。”他象个孩子一样,声音里带着微微的乞求。
“爷,我难受。”绯云实在憋不住了。
他不情不愿地松开了一些,绯云立即翻过身来,双手环抱住了他:“只许你抱我,太不公平了,我也要抱着你。”
她的语气里满是撒娇得调皮,声音也是轻扬着淡淡的快乐,仿佛根本就没有意思到他的心情不好。
他怔了怔,突然觉得,这样也很好,何必让自己的烦心打扰她的快乐,不是说过,爱她就是要宠她么?他的痛,他的苦,就让他自己承受好了,小云,只要能一直快快乐乐地跟着他就好。
小小的身子散发着幽幽的少女清香,温热柔软,驱散了他一身寒气,心里那股子憋闷得发胀的郁气似乎也消散了些。
就这样抱着她睡去,等明天醒来,他会想开一眼,一切都会有办法解决的。
如此一想,冷奕勋闭上眼睛,强逼自己入睡。
怀里的小人儿却不依,调皮的在他怀里钻拱着,还攀上他的肩,在他额头上,印上一吻。
他身子一僵,她知不知道,他是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啊,不能老实点吗?不知道他早就能她蠢蠢欲动,早就想将她拆穿入腹,早就想要将她正法了吗?竟然还敢引诱他?
若不是今天实在没有心情,时机也不适合,他真会……
“二爷,晚安,记得,你还有我。”小人而却只是在他额上印下一吻后,乖乖地回到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声音软软的,绵绵的,还带着一丝蒙胧。
他垂眸再看时,只看见她安祥的睡颜,耳畔是她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在他怀里,她很安心地睡着了。
刚起的躁动在看到她睡颜时,又平静下来。
是啊,不管谁背叛了他,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他,他还有她,只要有她在自己的身边,他就会感觉踏实,心也不再空虚,疼痛。
那些原就不属于自己的温暖和亲情,既然求不回,又何必要强求?
墨竹早上进来叫绯云时,发现床上有两个人,顿时吓了一跳,待看清床边的衣服时,强忍住心里的震惊,蹑手蹑脚地退了出来,正好碰到紫兰。
紫兰刚要说话,墨竹忙禁声:“别吵,二爷在里面呢。”
紫兰听得一怔,随即笑了:“真的在里面?小云她肯了?”
墨竹笑着点头,拉起紫兰就往外走:“正好,咱们可以把这事往外头说去,就说二爷昨儿个晚上是住在小云屋里的。”
“你是说,小云那个计划,要逼那个人出来?”紫兰也不是傻的,绯云白天做了那么多,肯定是有用意的。
“不行,那会坏了小云的名声的。”紫兰不同意道:“要逼那个人,有的是法子。”昨天晚上,紫兰和绯云又去了湖边,却没有看到顾清雪,紫兰诧异了半晌,后来想起,二爷自下午出去后就没回来,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