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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打红梅

长福突然抽出一杯小刀来,用力扎向那人的伤腿,那人受不住痛,惨嚎一声。

“咱家以前可是管过慎刑司,会的招法比刑部大堂还多,你要不要都尝一尝?”长福阴森森地问道。

说着,马柄一转,剜掉那人一块血肉。

那个痛得大汗淋淋,差点晕死过去,也不等他问,直接招了:“我……我是……七皇子的人。”

长福愣住,“七皇子?他为什么要杀咱家?”

长福是被冷奕勋无罪释放的,也就是说,长福被认定并非杀害刘美人的凶手,七皇子为什么要杀他?

“他还只是个孩子……”绯云在树上听到冷奕勋难过地低喃,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婉惜。

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正常,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很多,生在皇家的人,不早熟就要早死,绯云叹了一口气。

当初放火烧刘美人的就是他,连亲生母亲都想烧死,何况是杀一个奴才。

“好狠的心肠啊,呵呵,也难怪,有这样不知羞耻的母亲,换了是谁不愿意吧。”长福怪笑两声,转身就走。

“爷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完就想走?”冷奕勋抬手一拦,谁知长福反手一掌劈来,冷奕勋长袖一拂,招式再起,长福却扯激动地扯住他的袖子。

冷奕勋最讨厌别人的接近,抬手就要劈开,就听长福惊道:“蝶印,你……你怎么会有蝶印?”

冷奕勋恼火地弹开他的手,“关你什么事?再不说老实话,爷将你分筋错骨。”

长福却象没听见一样,兀自激动地要扒开他的衣袖看。

“莫非你是……你是……”

“你胡说些什么?”冷奕勋一掌劈开长福道。

长福却痛哭流涕,疯了一样,边吐血边道:“蝶印,那个蝶印只有容家人才有,小姐的手臂上就有一个,冷二爷,您不是理国公夫人亲生,一定不是她亲生。”

冷奕勋俊脸一变,冲过去提起长福:“你说什么?你家小姐姓容?她手上也有一个蝶印?”

“不错……”长福仔细打量着冷奕勋的面容,突然仰天长笑道:“好,好,很好,很像小姐,怪不得都说理国公府二公子相貌倾城,小姐当年乃锦泰第一美女,她的儿子差不到哪里去。”

“阿奕,怎么样?你可有所得?”远远的听到夜安离的声音,冷奕勋目光一冷,拎起长福:“一会公堂之上,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可明白?”

长福笑道:“放心,二爷想知道的,奴才知无不言。”

“咦,小云呢?你今天没带她来?”夜安离人未到,却已发现绯云不在。

“我的丫头跟你有关系吗?”冷奕勋拎起黑衣人砸过去。

夜安离跳开,嚷道:“你拿个死人砸我,阿奕,我若沾了晦气,去你家吃一年。”

“睁大你的小眼睛看清楚,那是个活的,这三个才是死的。”冷奕勋白他一眼道。

“夜公子,夜公子,我在这儿。”被挂在树上快半个时辰,绯云头昏脑胀不说,肚子也痛得很,看见夜安离如遇救星。

夜安离眼睛一亮,大喜道:“小云,你来了?在哪呢?”扔下黑衣人四处张望。

冷奕勋正替长福上药,听了将药瓶子一扔:“你自个上。”手臂一展,一条白索缠住正跃上半空的夜安离,往下一扯,靖北侯世子便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没动静。

绯云心虚地捂脸,就见那白索又向自己缠来,脸都白了,忙道:“爷,夜公子真没用,比爷你差远了。”

但她还是被缠着往下一扯,眼看着直挺挺摔下,绯云闭上眼睛。

尘土飞扬,某人竟然没有接住她,还说什么让她信他,呸!吐掉口中的泥草,绯云愤怒地爬起来冲某人挥拳头:“你太过份了,有武功很了不起吗?就会欺负弱女子。”

冷奕勋斜眼看她,懒懒地说道:“有武功当然了不起,你有吗?有本事你欺负回来啊。”

绯云气结,瞪他一眼,过去扶夜安离:“夜公子……”

还没摸到夜安离的衣服,后领子又被人拎起:“再不走,我把你扔回树上去。”

夜安离一跃而起,突然一拳向冷奕勋砸去。

冷奕勋闪过,回手就是一扇,夜安离却是虚招,长臂一勾,将绯云揽在怀里:“小云,还是你心肠好,关心我,不像某个人面兽心的……哎哟,阿奕你来真的?”

吵闹中,冷奕勋和夜安离带着长福和黑衣人到了武德殿,皇上正与几位大臣议事,听到通报,皱眉让冷奕勋在殿外等,屏退大臣,让侍从领冷奕勋几个进殿。

看见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和长福,皇上脸色阴沉。

“阿奕,看来你今天是想给朕一个真相了?”

“不错,至少真凶已经浮出水面,是否水落石出,还要看这两个奴才说不说真话了。”冷奕勋道:

“臣放了长福,就是想引出幕后之人,果然有四个黑衣人要杀长福,被臣截杀,只留了这一个活口,他说,是七皇子指使的,此事关系重大,臣还是当着皇上的面审问比较妥当。”

皇上脸色更沉道:“他果真说是七皇子所为?”

黑衣人颤声回道:“皇上恕罪,确实是七皇子令奴才几个杀死长福的。”

“你自称奴才,你不是御卫军?”

“奴才……奴才不是御卫军,奴才是柱国公府护卫。”黑衣人道。

“柱国公府!又是柱国公府。”皇上怒气冲冲,“来人,带七皇子来,才七岁的儿童,朕倒想看看,他究竟想怎样!”

七皇子一进殿,看见黑脸的皇上,唇瓣就委屈地厥起,怯怯地喊道:“父皇。”泫然欲滴的样子成功地让皇上的脸色缓和了些。

“这个人你可认得?你为何要杀长福!”语气虽然严厉,眼神却柔和多了。

“父皇,您说什么?儿臣不懂。”七皇子一脸懵懂地问,挨蹭蹭地挪到皇上身边,直往皇上怀里钻。

皇上心都快化了,柔声道:“可你勋哥哥说,黑衣人是你指派的。”

七皇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勋哥哥,你真的不喜欢我了?”

冷奕勋浓眉快拢成小山峰,踹了黑衣人一脚:“你自个说,是谁指使你的。”

黑衣人刚要说话,七皇子便冲过来甩了他一巴掌:“狗奴才,别以为本皇子小,你就可以随意欺负,你分明是左家眷养的奴才,本皇子哪里可以指使得了你?”

皇上道:“阿奕,你也听到了,不是皇儿指使的……”

“皇上,若只凭一人之言,自然不能为证。”冷奕勋一拍手,墨竹押着一个太监走了进来。

七皇子一见,小脸就有些发白。

“皇上,这个奴才是臣在畅春楼抓到的,当时,他正在清理畅春楼里的一些东西。”冷奕勋道。

“什么东西?”皇上问道。

一名侍卫端了个黑呼呼的盆进来,正是绯云在畅春楼里发现的。

“有人在这只盆里装入浸了黑油的棉花,放在刘美人的床下并点燃,如果不是刘美人幸好不在寝殿,可能早就被烧死了,也不会发生后来的凶杀案。而这个奴才,就是在小云发现这个火盆之后,去毁灭证据的,被臣逮个正着。”冷奕勋冷冷地看着七皇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皇儿,你还有何话说?”皇上痛心地问。

“父皇……儿臣……儿臣只是觉得那个火盆好吓人,想让小顺子扔了它,儿臣不知道什么黑油,更不知道什么证据不证据啊,老师也没教过这些,勋哥哥为什么要这样说啊?”七皇子一脸迷茫委屈,粉嫩的小脸上挂满泪珠,乌黑的大眼里全是惶惧。

“那么这个呢?这可是在延嬉宫找到的,黑油这种东西可并不多见,锦泰国内并不产,只有军中和宫里会有一点。殿下的宫里为什么会收藏有?”冷奕勋让人拿进一个黑色陶罐里来,揭开盖,一股刺鼻的气味顿时弥漫在空中。

“所谓的雷劈原来就是这个?”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七皇子眼神闪烁,扑向皇上:“父皇,儿臣没想杀她,没想杀她,只是想将她赶出畅春楼,她是儿臣的生母啊,儿臣就算恨她,也狠不下心……”

“真的是你?”皇上怎么也不愿相信,他唯一的、最疼爱的,几乎寄予全部希望的儿子竟然才七岁就知道用黑油杀人,杀的,还是亲生母亲,还指使人杀人灭口!

“父皇,没有,儿臣真没有杀母亲,真的没有。”七皇子扑过去辩解。

皇上猛然将他推看,象看怪物一样看他。

儿皇子眼里露出惶然之色:“真的没有,儿臣只是恨她不知廉耻,儿子不希望她再呆在畅春楼里继续那羞人之事,只要赶出畅泰楼,她就再也不能与那人相会……”

“你……你看见她与人私会了?”皇上震惊地问。

“是的,儿臣看见了,而且不止一次,畅春楼里有个秘道,可以直通到后山,他们……他们就在那里相会。”

七皇子眼里露出憎恨之色:“那个男人,道貌岸然,斗胆包天,竟然敢染指父皇的女人,儿臣的生母,这是奇耻大辱,儿臣不能容忍,不能。”

“所以,你先杀设计杀了刘美人,再杀那个男人?”冷奕勋道。

七皇子猛然看过来,目光阴戾冷峻:“你胡说,我没有杀母亲,我没杀她。”

“是,你只是想把她赶出畅春楼嘛,可是,你没想到的是,她怀孕了,你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上的,她的丑事很快就可能被揭穿,你就会有个不知羞耻的荡母,你害怕声名遭受影响,你害怕会被臣子们看低,被宫妃们耻笑,所以,你最终还是下手杀了她,对不对?”

冷奕勋清润的眸子里蕴着痛惜和无奈之色,这或许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真相吧。

“不是我,我是想杀她,但杀她的不是我,是左浩然,他得知刘氏怀有身孕,逼她打胎,但她不肯,所以才起了杀心。”七皇子矢口否认。

“左浩然死了,死无对证,所以再怎么说,你也不会承认了是吗?那你为何还要杀长福?”冷奕勋摇了摇头,真的难以相信,七岁的孩子心机如此深沉,事到如今,还能沉稳镇定地为自己辩驳,洗脱罪名。

“我……我……我只是……”七皇子张口结舌,半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真的不是我,左浩然死了,他们两个都死了,一个是我的娘,一个是疼爱我的表舅,都死了,人都死了,以前所做的一切也就随着他们的死该消逝才是,我杀长福只是想替他们遮掩。”

他哭得伤天伤地,鼻涕眼泪一把抓,小小的身子倦成一团,一副惶然无助的样子,到底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再早熟,娘亲的离去也会让他伤心,让他害怕,生他的那个女人身份卑微,他本就心存怨恨。

身为皇上唯一幸存的儿子,却迟迟得不到晋封,别说封为太子,连王爵也没有。

小小的孩子在深宫里尝尽冷暖,稍懂事就学会了如何讨人喜欢,惹人怜爱,如何人前一面,人后一面,残酷的阴谋争斗逼得他心智早开,这个历程又何偿不残酷艰辛?

谁不愿意童年只单纯地偎在父母怀里撒欢笑闹,开心玩耍?

绯云鼻间酸涩,不忍再看,不管七皇子有多冷酷阴狠,在她眼里,都只是个生在皇家的可怜孩子。

有时候,出生高贵又如何?也许还不如一个小小的奴才来得自在。

皇上痛苦地闭了闭眼,颤声道:“你……太让朕失望了。”

七皇子身子颤了颤,仰起小脸:“父皇,儿臣知道错,儿臣再也不敢了,父皇您不要生气,您有旧疾,太劳心会引发……”

皇上再也控制不住,将他紧紧抱在怀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是父皇不好,父皇……太忽视你了。”

七皇子钻在皇上怀里嘤嘤哭泣,皇上怜爱地抚着他的头,一时间,场面温馨宁静。

绯云被这有爱的画面感动了,偷偷抹了一把眼角。

“长福,你现在可以说说,当初是如何发现刘美人的尸体,又为何要大费周章将之运回景乐宫的。”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父子俩的互动,冷奕勋懒散地往椅子上一靠,一点也不认为自己很残忍。

皇上皱了皱眉:“阿奕,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就不要再深究了吧。”

“皇上就不怕赵美人何美人扬美人哪天也突然怀个孕出来让您操心?”冷奕然毫不客气道。

皇上的脸顿时黑了,怒道:“阿奕,你大胆。”

冷奕勋冷笑:“皇上准臣便宜行事,臣在执行您的旨意,不大胆如何便宜行事?”

这家伙是活得不耐烦了么?再傲娇冷酷毒舌,也该看人说话啊,竟然拿皇上的绿帽子开玩笑,哪个皇帝受得住?

绯云心里一急,就偷偷扯他的衣袖。

那厮回头对着她就是一扇子:“扯什么扯?你怕他会杀了我么?不过也是,他素来只爱听好话,更分不清真情与假意,这个破圣旨不要也罢。”说着,起身从怀里拿出圣旨来扔在桌上,拉起绯云的手就走。

夜安离一直不知说什么好,一见如此,脸都白了,忙向皇上道:“皇上息怒,阿奕素来率直,您……”

皇上却怔怔地看着冷奕勋的背影,俊眸中浮出一层湿意,摆手道:“阿奕,你回来,不是要问清案子么?朕听着就是。”

绯云惊得小嘴合不上,拽了拽某个仍赌气往前冲的男子:“二爷……”

某人顿住,瞪她一眼:“作什么?”

“我想听长福怎么说,都查了这么久,最后放弃太可惜了。”丫的明明心软了,偏是嘴硬,找台阶呢,幼稚!

冷奕勋果然不情不愿道:“看你辛苦了一场的份上,不然……”

转回头,触到皇上湛湛的眸子,竟然不自在地别开了眼。

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啊,分明就是个心智不全的大男孩嘛。

“皇上,七皇子虽然没有亲手杀害刘美人,却是主谋之一,奴才一直服侍贵妃娘娘,深得贵妃娘娘的信任,左浩然与刘美人之间的苟且,奴才是知晓的……”

“你说什么?淑贵妃也参与其中?”皇上震惊地打断长福的话。

长福唇边勾起一抹讥诮:“皇上,奴才是贵妃的人,行事不得贵妃的许可,奴才是会掉脑袋的。”

皇上顿坐下来,眼中尽是疲惫之态。

“刘美人有孕之事败露后,七皇子就起了杀心,他让奴才假借左浩然之名约刘美人出来见面,原本是想让奴才刺死刘美人的,左浩然不知如何得了消息,急急赶来,阻止了奴才。

并让奴才先行回宫,奴才回长春宫时,却在路上看到了已经身死的刘美人,忙去回禀淑贵妃,淑贵妃当时也吓到了,想了很久,才让奴才想法子把刘美人弄回景乐宫,制造她死于景乐宫的假像。”

“一派胡言,皇上,您不要轻信这个狗奴才的话,他是恨臣妾,才会如此啊。”淑贵妃从外面进来,哭道:“这是他在冷宫前祭拜的灵位,皇上您看,他祭拜的是谁?”

“婉清?长福,你是……”皇上一见那灵牌,激动地上前握住,震惊地问。

“皇上,臣妾也是才知道,他是容家的家奴,是为了给容婉清报仇才进的宫,这一切,全是这个奴才设计策划,陷害我左家的。”淑贵单薄的身子立在殿中,柔弱得风一吹就会飘走一般,眼神却锐利如刀。

“如此说来,那块半月佩也是长福假造的,七皇子也是长福的共谋人?”皇上却冷笑道。

淑贵妃怔了怔,哭道:“皇上,刘美人是臣妾的表妹,与家兄也是亲如兄妹,当初家母确实有将她许配给家兄的心思,这才在她及笄礼时,送了她半月佩,另一块在家兄身上,可不能仅凭一块玉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家兄头上。

想我左家,世代忠良,为锦泰守卫边关数十年,多少儿郎战死沙场,家兄自幼忠厚良善,守礼守矩,又岂会做下如此不顾人伦廉耻,毁家灭族之事,家兄身世显赫,一表人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如此大胆,冒生命危险与刘美人有染,这不合逻辑啊,皇上明鉴啊。”

淑贵妃声泪俱下,唱作俱佳,一席话,让皇上果然沉默无言。

“左兄还真是会挑时间死,一查出另一块半月佩是属于他的,他就死了。”冷奕勋凉凉地说了一句。

“是啊,还死得很惨,面目全非,只是不知左兄何时脖子上会生了白斑症,娘娘与左兄是亲兄妹,如此貌如天仙,不会也有白斑症吧。”夜安离叹了口气道。

“白斑症?”皇上愕然地问,转而眼神阴挚地看着淑贵妃道:“来人,送贵妃回长春宫,没有朕的允许不许离宫半步,也不许外人进宫探视。”

淑贵妃脸色大白,扑跪过去道:“皇上,皇上,您要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毫不知情啊!”

皇上一脚踹开淑贵妃大喝:“还不拖走?”

两名太监将淑贵妃拖走,淑贵妃还在大哭:“皇上,家父年迈,刚受丧子之痛,求皇上开恩……”

皇上气得一拳击在桌案上冷哼:“左氏,你休拿左家来压朕!”

七皇子被皇上送到相国寺去斋戒半年,为生母刘美人祈福,刘美人对外的死因是心脏猝死。

长福和七皇子身边的一干随丛被棒杀,至此,刘美人之死一案暂告终结。

而最得利的就是贤妃,淑贵妃虽然未被夺去封号,却被皇上禁足,连时限都未定,很可能就此终老长春宫了,与打入冷宫无异,贤妃虽未升位,因皇后身体病弱,长年不管事,掌管后宫的大权很自然就落在她的身上。

绯云回理国公府的路上,绯云在马车里问冷奕勋:“爷,你就眼睁睁看着长福被捧杀?”

冷奕勋挑眉看她:“不然呢?”

“当然得救出来,爷,他可能是你娘亲的……”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他勾住脖子拥进怀里,笑得痞痞的:“小云是在关心我吗?”

这厮不知道他的颜值有多高,有多诱人吗?没事玩暖昧,心率不齐是会生病的好不好!

“爷,你的娘亲她……”绯云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出来。

闻言,他冷冷推开她,“与你有关系吗?”

绯云气结,算了,这个男人就是个怪物,他的事她再也不想多问。

扭头挪开些,与他保持距离,掀帘子看窗外。

“小云,坐马车闷不闷,我带你骑马逛大街好不好?”跟在车外的夜安离笑问。

“不了。夜公子,你这是回靖北侯府吗?”如果真敢下去与夜安离同乘一骑,谁知某人又会用什么法子罚她,绯云现在学乖了,尽量与夜安离保持距离。

“饿死了,查了一天的案子,哎,我说阿奕,你该请我吃顿饭吧,我堂堂大理寺卿可是给你当了好些日子的跑腿小弟。”

话音未落,从车里射出一枚铜钱差点削掉夜安离的发冠,某人凉凉地声音传出:“也不知当初是谁案子破不了,哭着闹着找我借人,如今结了案,还敢让我请客,好啊,爷大方点,钱给你了,一会你会帐,春喜,去迎宾楼。”

“一枚铜钱你去迎宾楼,一个大饼也买不到。”夜安离气得哇哇直叫。

春喜却在迎宾楼前停下,冷奕勋揽住绯云下车,边往里走边吩咐:“春喜,记得点黄焖水鸭,水晶对虾,红烧鲍鱼,清蒸桂鱼,糖醋小排,再加几个清淡的小菜,嗯,暂时就这些吧,少了再点。”

“喂,你吃得了这么多么?你干脆点全席呀。”夜安离幽怨地大叫。

“我家小云喜欢,吃不了可以打包。”冷奕勋牵着绯云施施然上了二楼的雅座。

还真都是她喜欢吃的,这些个菜,少说要十两银子,绯云有点心虚地回头看夜安离。

夜安离对她眨眨眼,笑得温暖:“小云还喜欢什么,尽管点,别跟安离哥哥客气。”

绯云感觉鼻子好酸,眼睛发涩,他竟然让她叫哥哥!他是尊贵的侯府世子,她只是卑微的小丫环,等级如此森严的时代,这个的称呼有多越矩,就有多暖心。

“谢谢!”绯云真诚地说道,声音软软地,带着浓浓的鼻音。

前面的人回头淡淡看了她一眼,冷笑:“他的妹妹多了去了,翠红楼的头牌也是他妹妹。”

这个人不刹风景会死!

绯云甩开他的手,径直坐下。

“小云,别听阿奕的,你在安离哥哥心里是不一样的。”夜安离小声道,语气真诚。

菜上桌,热气腾腾,绯云很快被美食吸引,正要开动,婉里就多了一只大鸭腿,一只鲍鱼,一块小排。

抬头间,某人仍是冷冰冰的样子,看都懒得看她,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却忙着给她夹菜,很快碗里就装不下了,绯云吸了吸鼻子,其实他就是嘴毒点,人还是蛮好的。

“难得有不要钱的,多吃点,免得回去浪费爷的粮食。”

就不该被他感动!

绯云埋头就吃,美食疗伤。

“阿奕,这案子难道就这么了结了?皇上就这么放过左家?”吃到一半,夜安离问道。

“左家势大,数十年来在军中培植不少势力,再加之边境不稳,皇上又病弱……”冷奕勋替绯云剥了只虾放在她碗里道。

绯云看着碗里白嫩嫩的虲仁有点发愣,他却很自然地用指尖上沾满酱汁手,又剥另一只。

他有洁癖,绯云记得以前吃虾都是墨竹替他剥的。

头上挨了一记:“发什么呆,快吃!”

绯云摸头,一手酱汁,抬眼瞪他。

他抬手就向她揉来,吓得绯云起身往后跳,他笑着拈了她碗里一直没动的鸭腿吃了起来。

绯云扑过去就想抢回。

迎宾楼的鸭做得太油腻,所以绯云吃了一口就放下,他竟然吃她剩的。

“你们两个够了好吧,我还在,我没死也没瞎!”夜安离看不下去了,放下筷子吼。

他们又没什么!可脸还是悄悄红了,绯云心虚地坐回位置,扯开话题:“夜公子可查到死者的真实身份?”

“当然,你安离哥哥出马哪有查不到的。”夜安离满脸得意:“永福街前些日子失踪了一个男子,年岁大约三十,个子身量都与左浩然相差无几,他家有白殿风病史,脖子上有白斑。”

“左浩然可能对刘美人是有真感情的,不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宫里与她私通,以他的意思,原本只想让刘美人打掉腹中胎儿的,却被七皇子逼着杀死了自己的心爱之人,他对七皇子倒也不错,若是换了别人,或许会杀了他灭口呢。反正他左家势大,皇上没有子嗣对左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绯云感叹道。

冷奕勋和夜安离同时抬头看向对方。

“有什么不对吗?”绯云莫明地问。

“或许,我们可以去相国寺守株待兔,再或者,演一出戏,可以引左浩然现身。”夜安离一敲桌子道。

“此计可行,不过,也要多派人手留意柱国公府的举动,左浩然诈死,他在军中的职务就等于是放弃了,淑贵妃又形同打入冷宫,现在的情形对左家很不妙,如果左家有不臣之心的话,肯定会有动作。”冷奕勋想了想道。

“那我回去找父亲商量部署。”夜安离起身道。

一回理国公府,贤妃娘娘的赏赐就来了,冷奕勋的自是不必说,珠宝器玩尽好的来,绯云得了两匹上等丝绢,一副红珊瑚头面,这对她来说,是一大笔财富。

看着桌上的东西绯云秀眉紧蹙,为什么不直接赏银子呢?也这知这几样东西折成现银会是多少。

脑袋被戳得像鸡啄米,墨竹气不过道:“我可也没少跑腿儿,贤妃娘娘也太偏心了些,为什么就你有赏?你还一脸的不如意,真是欠打。”

绯云嬉笑着赶紧将东西包进怀里,生怕被墨竹抢了去:“墨竹姐姐你比我有钱嘛,我姐姐都十八了,我得给她赚嫁妆。”

墨竹的眼神柔和下来,拍了拍她的背道:“傻子,你这么能干,爷不会亏待你姐的,到时候肯定会将她风光大嫁。”

一个丫环,能嫁得多风光?

除非,能改变自己的命运,离开理国公府,这才能给姐姐一个体面的未来。

两人正说着话,小丫头坠儿来禀:“绯云姐姐,正院的彩莲姐姐过来了,说是太太请过去。”

彩莲不是在清和院冷玉蓉跟前当差的么?怎么去了正院?

绯云忙迎出去,就见彩莲笑咪咪地立在穿堂里。

“彩莲,好久不见。”绯云热情地将她让进屋里,她见墨竹在,忙行礼,墨竹冷哼一声,出去了。

彩莲尴尬地笑了笑道:“小云,听说你立了大功,贤妃娘娘给你不少赏赐!”

满眼的羡慕让绯云不好意思,指着桌上的东西道:“也没什么大功,是贤妃娘娘看在二爷的面上赏的恩典,彩莲,你怎么去了正院?”

彩莲眼神黯了下来:“三小姐那个人你也是知道的,脾气不好,稍有不慎就又打又骂,前回我打坏了一个花瓶,被她抽了十鞭子,正好太太看见,就把我要了过去。”

绯云叹息道:“做下人就是如此,没有一点尊严,对了,你知道太太找我过去做什么?”

彩莲脸上又有了笑:“是好事,小云,你以后腾达了,可别忘了我这个姐妹啊。”

理国公夫人有多恨自己,绯云心中很清楚,她找自己能有什么好处?

绯云笑了笑,跟着彩莲往正院去。

理国公夫人坐在正堂喝茶,与顾雪清有说有笑,看那样子,两人之间的芥蒂似乎已经消除了。

见绯云进来,理国公夫人满脸是笑:“哟,才多久没见啊,这丫头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顾雪清道:“小云原就底子好,在宁墨轩这段时日养得好,真真成了个小美人儿。”

绯云行完礼,默然立在堂中。

“娘娘给你的赏赐可瞧见了?”理国公夫人笑道。

“见着了,娘娘错爱,绯云感激不尽。”绯云道。

“娘娘的确很欣赏你,还在怪本夫人以前亏待了你们姐妹呢。”理国公夫人边说边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道:“这是你的身契,你娘以前也是我跟前得力的,可惜死得早,这些年,我事多,也确实没有看顾好你们姐妹,你可怨我?”

卖身契?这是要还自己自由之身?绯云两眼发热地盯着那张纸,激动道:“奴婢从没有怨过太太,太太是掌管着整个国公府,事多人杂,哪里看顾得那么周祥。”

理国公夫人点头道:“是个懂事的孩子,怪不得你能得了阿奕的心,连国公爷对你也是赞赏有加。娘娘给你的那些个料子头面不算什么,真正的赏赐在这里。”

理国公夫人扬着手上的那张纸,绯云只差没冲上去抢。

“娘娘的意思是,削了你的奴籍,你家世代为奴,能削了奴籍做回普通人,这是天大的恩惠,原本这事也并不难,不过,本夫人和国公爷商量,觉得这还是太薄待你了,决定给你更大的恩典,你可愿意?”理国公夫人笑着又将卖身契放回盒子。

绯云的心随着那盒盖一起被关住,说不出的憋闷。

苦笑道:“奴婢但凭太太作主。”

理国公夫人对顾雪清道:“就说这孩子是个可心的,将来,有她在我跟前陪着,也解我孤苦寂寞。”

顾雪清道:“婆婆,您还有雪清陪着您。”

理国公夫人眼圈就红了:“你正直青春,大好的年纪怎么能让你一直困守在国公夫,终究是要嫁的。”

“婆婆……”顾雪清也哭了起来。

两婆媳抹了一会子泪水,顾雪清才对绯云道:“小云,太太的意思是,要抬你做姨娘,给侧室的名份,这对你来说,确实是天大的恩典,一会子太太会跟阿奕提,阿奕素来疼你,只要你愿意,阿奕肯定不会阻拦你的前程。”

绯云愕然抬头,抬姨娘,还给侧室的名份?问题是,她要嫁给谁?

“看这孩子,高兴坏了吧,来人啊,给绯云拿聘书和聘礼来。”理国公夫人自顾自笑道,完全不理会绯云惊愕莫明的脸色。

“太太,奴婢年纪还小……”绯云刚想说知,又被理国公夫人打断:

“小什么,过完年就十七了,早到了许配人家的年纪。”

“可是太太要把绯云许给谁?”绯云再迟钝也猜到了一些,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

“让你当理国公侧夫人,这个恩典还不大吗?将来只要你生了一男半女,就给你请诰命,多少奴才想都想不来的前程。”

理国公侧夫人!

理国公有四十好几了,就快到知天命的年纪,竟然让自己嫁给他做小!还一副施恩的面孔!

绯云气笑了。

“多谢太太和国公爷厚爱,绯云自认命薄福浅,自小就是扫把星,只怕会坏了国公爷的运程,实在不合适当国公爷的侧室,府里比绯云福气的女子多了去了,请太太重新考虑人选。”

“什么扫把星不扫把星,当初你娘是难产,你爹也是听了这个消息受不住才出的事,又怎么能怪到你的头上来,虽说府里的好女子不少,但姻缘也讲究个缘份,国公爷看中了你,就是你的福气,你就莫再推托了。”理国公夫人脸上虽然有笑,眼神却冷了下来。

绯云还想说什么,国公夫人又道:“昨儿个慈济寺的智贤大师算过,六月初六就是好日子,只是你命中带煞,须斋戒理佛三日才能成亲,你也不用回宁墨轩了,本夫人会派人支会奕儿的,你先去庙里斋戒,等日子一道,就成亲。”

她这是想要先斩后奏,根本不理冷奕勋的看法,绯云还想着回去禀明冷奕勋,以他那骄傲又护短的性子,肯定不会同意,可如今,她根本就没法子回去,也不知冷奕勋知不知道消息……

绯云心中大急,思衬着如何先脱了身再说,但已经来不及,两个婆子一边一个上来拖住她。

绯云向顾雪清看过去,满眼央求,顾清雪面露同情之色,却似有难处,安慰她道:“小云,太太给你的恩典已经很大了,你是个丫环,能当国公府的小夫人,几乎是一步登天,你要认命……”

她竟然劝自己就范,原本以为她明事理,心善良,没想到竟然也是如此世故刻板!

“可是大少奶奶,不管是什么样的恩典,也要承受之人觉得幸福那才是恩惠,强人所难又何来的恩?”

绯云身子一拧,甩开两个婆子,转身就往外走。

“大胆贱人,不要给脸不要脸!”理国公夫人气得一拍桌子道。

正堂大门在绯云踏出的前一秒被关上,四个婆子冲过来,将绯云团团围住。

“脸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的,太太,我虽然是个奴才,但我也是有尊严,有人格的人,你所给的恩典在我看来,就是垃圾,是火坑,我不愿意嫁,就算你强逼我也没有用。”绯云研判着四周环境,考虑要如何才能出逃,或者,找人送信给冷奕勋。

“你……竟然敢说理国公府是火坑,真是胆大包天,你以为,有阿奕护着你,你就真的无法无天了么?来人,拖下去关起来。”理国公夫人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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