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听出话里的意味,朝二奶奶那边瞅一眼。自家婆婆虽蛮横了点,关键时候,脑子还是清醒得很。二奶奶常年将自家亲戚带到府上住,接济的银子大把大把往外散,这些她也就忍了,总归是亲妯娌,老爷愿意给,也就得了。接了自己侄女来住,二奶奶打得什么主意,她再清楚不过。
卫林的亲事,二房若想抢,她第一个不答应。
二奶奶脸色发苦,眼一蔫,没了声响。
卫喜和李清各自有着打算,将卫老太的话当成耳边风,听听也就散了。卫林吐舌扮了个鬼脸,正好被禾生看见。两人挤挤眉,各自扒饭。
卫老太的视线探到禾生身上,思忖几秒,问:“你是哪年生的?”
禾生答:“玄明十二年戌月。”
卫老太一算,“那你属羊,该配个属马的。”看向大奶奶,开口让她也帮着看看。
大奶奶嘴角一抽,刚还觉得卫老太想事清明,才一会子的功夫,又犯糊涂了。禾生是望京大府的姑娘,她的亲事横竖由大府奶奶们操心,轮不到她们做主。
想到这,大奶奶问禾生:“下月大老爷要去望京,你有什么要捎给你大府奶奶们,让他带去便是。”
一提到望京,禾生有些紧张,点头应下。闷着吃了饭,话也没说几句,回院子便躺下了。
翠玉放下帐子,长长的穗子勾在帐上,风一处,晃来晃去,看得晕脑袋。
禾生起身去扯,打了个死结,回过身问翠玉:“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
翠玉愣了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回望京。“不能了吧。”
禾生一拉被子,整个人埋进去,缩成一团,半晌细小的声音隔着锦被传来:“我想家了——”
翠玉张嘴欲言,不知该如何安慰。“我也是。”
她想家了,尚且可以与家人书信往来,二娘子想家了,却连与家里通个信儿都不行。也是可怜。
翠玉挨着床边坐下,温柔地抚拍着,看她窝在被窝里,身体一阵阵地抖。兴许在哭,翠玉猜想,背过头,彻底沉默。
哭出来也好,闷得久了,难保不闷出个病。这日子还长,不知何时才是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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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瑶听说卫家姐妹要说亲,约了卫林到府上玩。卫林怕热,宋瑶命好几个丫头拿着蒲扇东南西北地各站一个,围着给她扇风,递了新鲜运来的荔枝,亲自剥了喂她嘴里。
卫林大爷似地睨她一眼,“今日对我这么好,肯定有事。”
修剪得整齐不过的指甲剃进壳里,沾了汁水,黏糊糊的。宋瑶敛眉,交给丫头剥,拿了帕巾擦手,“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瞧你这说的什么话,都快出嫁的人了,以后见了夫君可不能这么说话哟!”
卫林挠她,“谁快出嫁了?小心我撕了你这张嘴,看你还敢不敢乱说话。”
宋瑶笑得前俯后仰,求饶:“好好好,我知道,您卫大姑娘的脾气,哪能屈就呐,定是要你自己看上的人,才肯嫁,你爹宠你,也不知道挑来挑去,会不会成了个老姑娘!”
卫林撅嘴,“我要是成了老姑娘,横竖得和你凑一块,待你日后有了夫君孩子,我就去给你孩子做干娘,天天赖着你!”
宋瑶笑得更厉害。一篮荔枝吃得干干净净,宋瑶打发人下去拿,顺便把身边的丫头全退了下去,凑到卫林耳旁,“今日叫你来,是有件大事要求你。我哥这月过了生辰便二十二,亲事该定下来了。”
卫林眨忽双眼:“看上哪家姑娘了?”
宋瑶抿嘴一笑,指着卫林道:“你家的!”
卫林捂着胸口,表情夸张,“哎呦,你哥不会瞧上我了吧!他虽生得不差,但不符合我的品味,与他说说,死了这条心。”
宋瑶捏她一把,“小妮子,要真看上你,我早喊你嫂子了,何必等到今日,瞧你这自作多情的小样!”
卫林耸耸肩,忽然想到什么,神情变得可怖,“不会……是卫喜……”话没说完,宋瑶皱眉,往她额头上一个爆栗。
“瞎想什么,是禾生,我哥看上禾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