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凌不解其意,桐笙解释,“我和天玄子可以算是师兄妹,一起练武,一起下山历练,后来一起任职王城皇宫,为皇室效命。我跟随太后,他跟随皇帝。我们相伴多年,彼此都很熟悉。后来一切都变了。那个叫做师倩的女孩子为了一个男人走出雪山,逃窜到泽西,出卖了王城,当时我们都认为师倩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后来才知道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伴随桐笙的话音,容凌面前展现出一幅幅画卷,画卷上的人一动一笑都极有韵味,像是皮影戏中的人物,漂亮地让人心惊。容凌看见的不是烽火硝烟,而是一大片妖娆桃林中,一个粉衣高挑的侍女独自摘下花瓣放在腰间的花篮中,身后悄悄走来一个男人,出其不意从后面抱住她。粉衣高挑的侍女惊了一下,随即嗔怒道:“快,快放开我!”
画卷染上水汽,像是从天而下的雨水打湿了晕染了笔墨,容凌看不清画卷中发生的事情,只知道两人不听吵架,然后拔刀相向……
桐笙说:“我以为可以相伴终身的人露出了他的獠牙,和师倩一起逃出王城,蛊惑泽西皇帝进攻皇城,又在王城最为难的时候打开城门迎接敌兵,致使灭国之祸。那时,我站在城墙上看着熊熊燃烧的烟火,想和太后娘娘一起以身殉国,没想到那时雪山圣女仙逝,小公主出生。小公主是王城所有的希望,太后娘娘临终托孤,求我照顾好她。所以,我留下这条命。”
容凌看完这个故事,了然。原来很多年前,桐笙和天玄子是一对情侣。
桐笙身影本来浅薄,讲完故事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变得透明,虽是都能随风而逝。桐笙说:“孩子,想来你看到这个故事后已经明白一切,我没什么能帮助到你,只能送你安全从幻境中出去。孩子,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了。不值得的。天玄子,某种程度上是你们的杀父仇人。”
容凌如遭雷击。静下心来明白。若是没有天玄子告密,云天倾的祖国不是覆灭,自己的皇兄不会在战争中劳累过度英年早逝,自己不会流亡到俊基山,不会认天玄子做师父……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一道白光闪过,晃得容凌眼睛生疼,容凌在白光中失去意识,接着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坑,沙子缓缓流下,覆盖在他全身……
容凌醒来时,胸口好像憋着一口气,全身无力,眼底是青花色的床帐,遮住屋内所有的陈设。容凌仔细辨别,能闻到清晰的樟木香味和淡淡的金盏花香,一时神清气爽。容凌翻身下床,看到屋内摆设时愣了一下。
香樟木和金盏花香混合在一起的香味很是优雅迷人,容凌以为是某个性情高洁的闺阁女子的房间,但房内陈设舒朗有致,墙上挂着一把缀着明黄流苏的宝剑,书桌上的笔墨狼毫更是不拘一格,显然这是个男子的房间。
容凌下床同时,门吱呀一声响,容凌看见逆光走进一人。身穿黄色衣裙,笑容温暖,好像出谷黄莺一般娇小可爱。容凌如此想着,女子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师兄你终于醒了,我都担心死了。”
容凌默然,随着她的动作穿戴好衣服,走出房间。屋外的阳光刺眼,容凌下意识眯起眼睛。女子见容凌闷闷不乐的表情,委屈问道:“师兄难道不喜欢清儿了?为何一直都是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容凌淡笑,“大梦初醒,脑子有些晕眩。”然后视线一转,绕过院中疏密有致的竹林,问道:“我想先吃饭,你能帮我传饭吗?”
顾清歌喜笑颜开,拽着容凌的袖子撒娇道:“好呀。师兄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看着顾清歌一蹦一跳走远的背影,容凌脸上所有笑容消失。他忘了很多事,比如他是谁?为何会在这里?那女子是什么人?更重要的是他一直感觉这感觉很熟悉,好像曾经发生过,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而且,他觉得自己应该身强力壮,但如今,他走两步就开始气喘吁吁,这种状态让他从心里排斥。
顾清歌很快回来,容凌被她带回房间用饭。饭桌上,顾清歌不停给他夹菜,容凌每样菜都吃一口,然后放下。顾清歌话音不断,一顿饭倒也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