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不敢相信他看到的一切,他从来没想到会在云天倾脸上看到那样安然的神色,好像找到归途的迷路孩童,脸上是耀眼的光芒。清欢动动嘴,“你……”
云天倾的身体像破碎的布片,在床前摇摇晃晃,她身体一动,喷出鲜血,洒在清欢脸上,然后慢悠悠栽倒在床上。记忆的最后,清欢看到的是满身是血脸色惨白的云天倾,听到她说了一句话,“容凌终于回来了。”
清欢不知道在幻境中云天倾看到了什么,但肯定和容凌有关。云天倾是个强大的人,很少有人能威胁到她。逼迫她出手打伤的人,是容凌,是她自己,更是她心中的恐惧和心魔。再强大的人,战胜不了自己,最终也会一败涂地。
云天倾倒下后,清欢莫名地害怕。他要云天倾做的事还没做完,云天倾不能就这么死了。清欢慌手慌脚扶起云天倾,帮她疗伤。
同一时间,容凌和舒夜坐在行宫,沉默以对,容凌拿起茶杯喝水,胸口传来一股莫名其妙的闷痛,手一抖,茶杯没拿稳,摔在地上。容凌瞪着地上的碎片,胸腔升起沉重的烦躁,这种烦躁从云天倾走后一直有,起初很淡,现在强烈地不容忽视。云天倾,一定遇到危险了。
舒夜看着容凌笑道:“睿王这是怎么了?还没七老八十手就开始发抖,若真是到了那个年龄是不是就痰在床上不能动了?哦,也不一定,也许睿王活不到那一大把年龄就挂了。这世上的事,很多都说不准的。比如上一刻还在你面前柔情蜜意的小情人,下一刻就变成干瘪的干尸,在下一刻嘛,可能就变成一堆白骨。”
容凌听出舒夜的话外之音,百分百确定云天倾出事。利索地从窗户翻身而出,飞到房顶上。房内的舒夜拿起剩下的最后一只茶杯,遮住嘴角嘲讽的笑意。“不用白费功夫了。你已经被包围了。”
屋外,明月坠落,太阳还未升起,天地在白雪的覆盖下一片苍茫,舒夜缓步走出房间,看房顶被重重包围的容凌,慢悠悠说:“睿王,我早就和你说了,我来你房间就是为了看着你,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容凌眉眼清淡,对舒夜的挑衅不屑一顾,“你以为这种程度的包围能困住我?”说着,扫了一眼房顶四周的侍卫。
舒夜摇头,“用这种程度的人困住你,明显对你不尊重,所以我还有大礼送给你。”击掌,房间四周,树上,地上粘满了人,不远处无数亮晃晃的箭矢对准容凌,头顶八个角落,拉起铁丝网,俨然是一个早就布置好的天罗地网。舒夜说:“你一个逃出皇宫很容易。但云天倾现在人在宫中,你要是进宫救她,就要穿过层层阻碍,你认为你现在一层层打过去,体力够吗?时间够吗?睿王,考虑一下,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容凌从放上跳下,无数支刀剑,无数只箭矢对着他,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容凌蔑视天地, 自然不惧怕身遭的危险。他站在舒夜面前,与舒夜只有五步远的距离,“和你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我有那么傻吗?”
舒夜稳操胜券,“你会答应的。独孤涟漪已经是我们的人,清欢在宫中早有准备,云天倾贸贸然进宫,以无心对他们的有心,你觉得她有几分胜算?就算看破他们的阴谋诡计,云天倾会出宫吗?若我没料错的话,现在云天倾应该正和独孤轩然一样昏迷不醒。睿王,你思考的时间不多了。云天倾在清欢手中,我都不知道他要从云天倾身上得到什么,若是云天倾有个三长两短,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容凌眉宇间锋锐冷然,半晌,“你想怎么样?”
舒夜得意地笑出来声,“共谋天下。”舒夜知道容凌一定会答应他,就像容凌现在的妥协一个道理。容凌可谓完美,他唯一的软肋就是云天倾,现在云天倾捏在他手里,容凌不敢轻举妄动。
容凌眼睛都没眨,飞快问道:“舒夜,我现在离你只有五步远的距离,若要取你性命,你觉得是他们的刀剑快还是我的脚步快?”
风声在二人之间穿梭,一片死寂。舒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咬牙切齿说道:“太过自信不是一件好事。”
“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淡若清风的话随着风送出,容凌笑了一下,身形飘忽移动。同时,舒夜转身大笑着转身,完全不把身后容凌的进攻放在眼中,随着舒夜的大笑,明晃晃的箭头像飞蝗朝容凌飞来。当然,舒夜也在射程内,但舒夜浑然不怕。就在容凌即将碰到舒夜后背的时候,一道青色的身影拦在容凌面前,青光一闪,舒夜被一片衣角卷起,擦着飞来的箭头飘起,稳稳落在房顶上。变故突生,容凌来不及防备,原地旋转,甩出衣袖,用鞭法打落箭头,箭头容凌在密不透风的招数下纷纷坠落,凄美如后院的终年盛开四季凋零的花树。
房顶,舒夜放生大笑,“睿王果然身手了得,如此才配称得上我舒夜的对手。可惜,英雄末路。”
舒夜站的高,气势一下子凸显而出。他的声音随着寒风在宫阙间传递,惊起鸟雀无数。背后,是太阳初升起的柔和光芒。天要亮了。
容凌踩在箭矢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抬头看着舒夜,狂妄不羁,“舒夜,你就这么点招数吗?真让人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