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依说完,容凌突兀笑了一声,“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且我知道比你说的还要详细。三国之中,唯有大周情况最明朗。而随着天倾到来,大周成了各国势力倾轧之地。幕后主使不是你们能想象出的人物。”容凌一直对云天倾隐瞒一些事,不是他不说,实则是有些消息他还没调查清楚。却不想让云天倾失去警惕,着了小人的道。
云若依生出绝望。她只是虾兵蟹将,失去靠山,连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看着怀中用信任依赖眼光看着她的南风玄,云若依作最后一次恳求,“容小王爷,现在只有我能控制南风玄,只要你留下我二人性命,我愿意效忠王爷。若依现在别无所求,只想留下贱命。”
容凌沉下眉眼,怀疑,“求生动机这么明显?”
云若依坦言,“起初,我只是接到无双公子的命令训练南风玄,但后来就不一样了。他只有我,同样,我也只有他。”
容凌了然,点头。“背叛我的下场,你该知道。”
云若依抱紧南风玄,“我见过七皇子的手段,相信容小王爷只会更厉害。若依一条贱命而已,王爷若是稀罕随时拿去便是。反正若依的生死只在王爷一念之间。”
容凌走后,云若依替南风玄梳理杂乱的头发,“你还笑。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死了。”说着捂住嘴哭出来。她活到这个地步,早已不知生死。但她放心不下南风玄。她怀里的少年,什么都不知道。她若是死了,他该怎么办?
记忆突然拉回到那个午后,她刚刚接手这个傻子,一点都不愿意,不过看在他曾经相帮的份上对他好一些。为了提高他的灵敏度,她训练他躲沙包。她在吊着沙包的场地中走来走去,他在一旁像个孩童一样拍手叫好。轮到他时,只知道被沙包狠狠砸。她走到沙包林中训斥他,他却狠狠冲到她面前。她以为他要揍她,没想到一把拽下她身后的沙包,把她抱紧怀里。他露出凶恶的表情竟是为了保护她。她想,至此一生,只有一人愿意为她做到这地步。那便是她怀中的傻子。
独孤轩然站在天牢外,抬头看星星。容凌走出来时,听到他有感而发,“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时初照人。”容凌扯动嘴角,“今晚没有月亮,你现在站的地方是天牢,不是锦江江畔。”
独孤轩然惨淡一笑,“我只是感慨。原来那种唯利是图的女人也有深情的一面。真让朕情何以堪。”
原来他到天牢听到他和云若依的对话了。容凌无语,想起神情,容凌警告他,“云清这一辈子只对本王深情,其余一概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靠边站。要是敢打扰本王和云清的感情,本王不介意遇佛杀佛,遇神杀神。”容凌长了个心眼,独孤家的兄妹都对他家娘子怀有异样感情,他可不能再大意了。不然娘子就成别人家的了。
男人和男人之间谈恋爱,还这么明目张胆地宣扬!独孤轩然终于知道当初在文华殿为何云清敢当着朝臣面公然宣称自己的睿王的人。原来还有更夸张的。于是急忙说道:“朕只对女人感兴趣。涟漪公主身份尊贵,更不会在一个同性恋身上吊死,这点睿王大可放心。”
容凌哼了一声,“本王可不管同性恋还是异性恋,只要涉及云清的事,本王就这个标准,你记清楚就行。”
独孤轩然笑笑,不在意他的无礼。他曾经生活在皇宫的底层,不说人,连条狗都敢在他面前翘起蹄子撒尿,一点小小的嚣张实在无足轻重。其实,他的小妹也一样,坚韧,执着。不然不会伤成那个样还活着。一般人家的小姐轻轻受点伤都大呼小叫,而小妹现在身上一块好地方都没有,却只是喊着云清的名字晕迷不醒。太医说,公主心中有牵挂,不会随便去了。说白了,他的小妹只是吊着一口气,就是为了见云清。
二人快步在宫中穿行,道路两边高大疏散的树叶投下跳跃的黑影,好像游戏人间的魑魅魍魉在皇宫禁苑中穿行。不一会儿,便走到安乐宫外。安乐宫安静异常,即便仲秋,仍能闻到夜色中荷花的清香从内院飘出。走到侧门口,只见一个男人负手而立。他转过身,脸上的面具突兀跳入二人眼帘。“舒夜刚才醒了。”苍梧言简意赅,“他派出暗卫守在安乐宫周围。这里是个龙潭虎穴。”容凌打量苍梧。夜风习习,侧门走道里悬挂了两排灯笼,在苍梧身后渐次走远变小,苍梧衣袍扬起,狂妄不羁,衣服紧裹着身体,消瘦的身体下掩藏着巨大能量,面具遮住脸部表情,眼中的神色和平日里的温和懒散迥然不同。容凌深思。一个人在戴不戴面具就能改变这么多吗?气质完全不一样了。好像根本就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