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云天倾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四周寂静一片,云天倾摸不准过了多长时间,也猜不到自己在什么位置,动动嘴,“小妹,你在哪儿?”
没人回答!
她死了?云天倾疑惑。舒夜的意思是独孤涟漪不是死,但会变得痴傻。这件事本来只是她和舒夜的矛盾,这孩子自愿挤进来,管她不该管的事情,本来就是该受些教训,因此之前独孤涟漪受得折磨云天倾都视而不见,但若是玩出人命,云天倾就觉得有些过了。毕竟这孩子虽然傻,但没有害人的心思。正当她思考时,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幽幽响起,“大哥哥,我挺好的。”
独孤涟漪没死,云天倾放下心。“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很好……”伸手不见五指的密室里,独孤涟漪说的上气不接下气,若是平常,云天倾肯定没心思和她纠缠,但在只有二人的密室中,她的声音犹如天籁。独孤涟漪趁着黑暗,说着自己的小心事,这些心事她藏在心中很久,一直想找个机会对云天倾说,但一直找不到,现在她终于能说出来了。
“大哥哥,能为你做些事,我很开心。我知道在你心中我是个又笨又蠢的丫头,但是我可以学,我也可以改,我只希望你能多看我几眼。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哥哥说女孩子做到这个地步太低贱了,男人便不会珍惜,但我想,如果在我和你之间选择一个人吃苦,我宁愿那个人是我。看你太辛苦,我会难过的。”独孤涟漪一边说着,一边感受蜡烛融化在皮肤上的灼痛,缓缓咽下奔流到嘴里的血沫,手摸着能碰触到的伤口,感觉一片濡湿,还有火辣辣的疼,但她不敢喊疼,她怕她的大哥哥会看不起她。“大哥哥,就算这样,你能不能喜欢我一点点。”
虽然不知道发生何事,但从独孤涟漪气若游丝的声音云天倾判断出她现在情况肯定不好,至少不像她说的“很好”那样好。也许是黑暗把云天倾心中所有的杂念都沉淀下去,云天倾突然明白独孤涟漪对自己的感情不是逢场作戏的唐突,不是她以为的小女孩常有的一时迷恋,那种感情和她心中时时涌动的对容凌的感情一样,纯粹,深沉。云天倾苦笑着摇头,第一次劝诫一个人,“小妹,你把想法放在我身上是没有希望的。”
“为什么?难道因为你喜欢的是男人吗?我不明白,大哥哥你喜欢的是男人,还是你喜欢的人恰好是个男人?”独孤涟漪淡淡问,没有一丝感情。若是可以,她想歇斯底里狂喊,但此时她要用尽所有力气压抑身上的疼痛,没办法浪费感情。
云天倾的无奈更深,“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若是你喜欢的是男人,我愿意抛弃女子的身份,从此模仿男人的生活习惯,做一个假男人。若是你喜欢的人恰好是男人,说明我无论怎么做,都进不到你心里,我就在一边看着,两个男人生活肯定多有不便,我照顾你们的日常起居也是好的。”
云天倾动动嘴,说不出话。
独孤涟漪又说:“大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很讨厌我?”她最怕的就她的大哥哥讨厌她,若早知道这种结局,她宁愿把这些想法压在心里一辈子。
云天倾说:“我不讨厌你。我只是想不明白,你这种做法……”
“我也想不明白。有时我也很惊讶,为什么我这么喜欢你。其实我知道,只要我少喜欢你一点点,我就能很轻松,但我不开心。所以我还是辛苦一下,那样我每天都能快快乐乐的。多好。我记得第一次见你,在锦江边上,我只看到你一个背影,那时我就想,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好看的人,若是能和他说几句话,让我立马死了我都愿意。然后我就见到你了。我觉得这事上天赐给我的缘分。我们上辈子,肯定见过,于是只一次,我一看到你,我就认出你了。”
前世,云天倾冷血冷清,杀人如麻,双手染血,根本不相信前世今生的说法。此时听到她这样的说辞,竟闻道一股浓郁的悲怆。若她真是男子,该为独孤涟漪的深情感动了。但可惜她是个女子,无法回应她的感情。
独孤涟漪突然呻吟一声,“大哥哥,我刚才看到你周围死了一圈人,是不是只要到你那儿就能死了。我撑不住了。真的撑不住了。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接着,地上响起一阵阵摩擦声。
趁和独孤涟漪说话的时间,云天倾暗自调动内息,有些力气,慢慢坐起来,靠在墙上,问:“小妹,你那里不舒服?”“大哥哥,我想去你身边,可惜我爬不动了。对不起,我没撑到天亮,不然你就能出去了……”余下的话云天倾没听清,只余浓浓的血腥味。云天倾抬头,睁大眼睛数着自己的呼吸声,没动,也没说话,脑海中浮现出她还未出道时的画面。那时的她是一个孤儿,在美国的贫民窟长大,经常在深黑色的巷子里和身高体壮的男孩子们抢一块面包,每当她被那些男孩子摁在地上揍的时候,她就狠狠瞪着他们,把他们的黄头发蓝眼睛都记在心中……后来,她混进了黑道,学习医药。初有所成,她都一一报复回来。把那些人的眼珠挖出来当泡踩,把他们的头发编成麻绳寄到他们的朋友家中。再后来,她的手段越来越狠辣,心肠越来越硬。她成了人人闻风丧胆的冷血毒医……所有的过往都成了习惯,融进骨血。云天倾以为这些事情她早就忘了。没想到一夕之间全都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