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嘴的事物跑了,谁也不能容忍这样的损失。带兵围剿的大将血气上涌,振臂一呼,“兄弟们,跟我冲。”
一路追着老头跑到山谷,看到前方是死路,老头威武站在石头上看着他们,大将才反应过来上当了。部队后撤,山谷的入口已经被封死。山顶无数石头火箭滚滚而下,大将突然想起,他的元帅曾经说过,穷寇莫追。果然还是他的元帅正确……
云天倾做了个梦。梦里那个又倔强又好玩的老头被逼到了山谷,他站在路的尽头,大刀***石头缝里,任由无数只箭把他射成马蜂窝,他大笑着,一直没倒下……
“王胜……”云天倾尖叫着醒来。
容凌抱着坐起来的她,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只是一个梦。”
梦……
云天倾心脏猛烈收缩,推开容凌。还是那个山洞,但好像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昏迷前的记忆回归,云天倾一颗心突然跳到嗓子眼,“容凌,你实话和我说,我和苍梧讨论的时候,是不是你把我打晕了,安排诱敌的人是不是王胜?王胜是不是已经死了?”
“是。”
云天倾听到这样的声音。
刚刚,就在这个地方,她还和苍梧商量,安排人手协助随军的万俟艺,在最短的时间做出一百个手雷,然后突袭天辰兵,接着详装落败,把敌人引进山后面的山谷里。幕无烟水淹大军,她就坑杀他的士兵。这法子阴狠而残忍,但这是战场,她只是在用计谋。但是……
“为什么让他去?若是我去,有一千种一万种全身而退的法子,这不是让王胜送死?”云天倾摇头,还是无法接受容凌竟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容凌笑得好像随时都会融化在日光中,“天倾,你还不明白了,王家子孙全灭,王胜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早就存了死意。这次诱敌,是他据理力争得来的。谁要是和他抢,就是要了他的命。”
云天倾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让他去才真是要了他的命。”
容凌沉默。
云天倾抬起视线,看到容凌面无表情的侧脸,在山洞斜射进来的光线中扑朔迷离,心中不免酸涩。她只是和王胜那老头相处几月时间就已经有了这么多不舍,容凌和他们朝夕相处,甚至在起兵之初,是容凌亲自上门询问,王胜老矣,尚能饭否?他心中的苦楚,该是更多吧。
“人之生死,如蜉蝣一梦,短暂,不可预知。若是陷在过去,不过徒增伤感。当务之急,是要化悲痛为力量,重新振作起来。”
这是安慰她?云天倾抿嘴。心中百感交集。她伤心,是因为料想他会伤心,他虽伤心,但还是顾及着她。原来,他们从来都是一样的。把对方看得比自己重。不知为何,云天倾这一刻竟有些心痛的感觉,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太傻了,为何要对她这样好!猛地想起前世常看的书中有这样一个词,痴男怨女。可不就是痴男怨女。情不重,不生娑婆。若没有情,何来这十丈红软。
“你还好?”容凌问。
“好。”云天倾依偎在他怀抱。二人在山洞里偷出片刻闲暇,谁也没有说话。
河套地区的两场仗,双方均是损失惨重。
此时,京中传来消息,乾清宫意外走水,百姓传闻是上天降下天罚,天乾帝震惊,中日惶恐不安,于是十三道加急令催促幕无烟回到京都,加强京都的防卫。接到圣旨那晚,幕无烟 彻夜无眠,随性的监军一直陪着他枯坐在灯下,意识迷糊间听到他说:“天灭天辰,怨不得人。有心护国,无力回天。”
消息传到山洞时,容凌正在苏樱的指挥下给云天倾梳头发。云天倾问,“这南风亦莫不是疯了?怎么会信这样的传言?”
容凌帮她系上发带,看着馒头狼藉的云天倾,一语双关,寓意颇深,“永远,都不能小看女人哪。”
幕无烟一路撤退,容凌率兵一路跟随,双方均很有默契地没有开战。等到幕无烟推到京都,容凌命令人在京都外的百里坡安营扎寨。同时,下战书。
百里坡视野开阔,双方对战只能短兵相接,硬碰硬地肉搏。容凌和云天倾同乘一辆战车,挥舞军旗,站在jūn_duì最前面。远处,是京都的护城河,护城河内就是高高的城墙,城墙上,有个人影迎风而立。
“没想到,南风亦竟然亲自观战。”云天倾眺望京都方向,对旁边的容凌说。
四周的风静悄悄,身后成群的士兵笔直站立,没有一丝声响。容凌说:“这就是决战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他自然很关心。”
这一战,双方都压上最后的兵马,谁多喘一口气,谁就是赢家。这样两败俱伤的打法,纯属无奈之举。自容凌起兵征讨到现在,不过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南风亦突然登基,容凌突然发出清君侧的战令,都让其他国家措手不及,要是等那些国家回过味来,定会趁着天辰内乱,出兵征讨天辰, 届时,天辰离覆国不远。而挑战战争的南风亦,甚至容凌,都是天辰的罪人。容凌知道这一点,南风亦自然也知道。于是双方不约而同选择一战定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