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枝心里暖暖的,姑姑的意思,是她找了人家没什么,但是怕她跟大纲的夫妻关系会给她带来麻烦。这才是亲人,他们考虑的只是你会不会受到伤害,而不是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她回握了姑姑的手一下,也低声答道:“说来话长,我待会儿单独告诉您就是。”
瞧着她们亲热的模样,小姑娘吃醋了,拉了罗素云的胳膊就撒娇:“娘,表姐一来你就不疼我了,我可心都要碎了……”
大家伙儿都哄笑起来,银碗更是不屑道:“多大人了,还跟娃似的,等大嫂明年生了侄子,我瞧你这做姑姑的还撒娇呢!”
玉碗羞得要打银碗,两人追逐起来。罗素云便拉了小媳妇告诉竹枝:“这是金碗媳妇,豆腐坊周家的,闺名叫文秀,你叫她秀儿就是。”
两人正见礼,小福和迎春带着东西来了。看着人手一份的礼物,就是大儿媳妇文秀也有,而且都是价值不菲的,罗素云不禁有些担心,推辞道:“竹枝你也太破费了,何必买这些东西?一家人还在乎这个?”
玉碗一听,忙把金钗插上头道:“表姐,我好喜欢,谢谢你!”她正羡慕竹枝的金钗,竹枝就给她送了一对,还有一对金塞耳,样式都是青河没有的,这下可以在小姐妹面前好好卖弄一番。听见罗素云推辞,她生怕竹枝反悔,所以立即表态。
罗素云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剜了她一眼,当着竹枝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
竹枝拍了拍姑姑的手说:“您放心,不值什么,小玩意儿罢了,大家喜欢我就高兴了。”
她出手如此大方,罗素云更加疑惑,看大家都拿着礼物兴高采烈的,便叫儿媳妇去做饭,自己拉了竹枝到内室,急急地问道:“枝儿,你现在到底怎么样?怎么这么大手大脚的?你可别充面子,上次你放在我这儿的银子我都没动,你要是没钱,只管找姑姑要就是,可就是不能铺张浪费了啊!这过日子,不管是正头娘子,还是……”
她顿了一下,还是把含在嘴里的字眼轻声吐出来道:“……还是做姨娘,都不能没有银子傍身。何况你跟冯家那头还没扯清楚呢,冯家那贪财刻薄的老叟婆,还不晓得要拿多少银子去填,唉……”
竹枝笑着答道:“姑姑,你看我这穿戴,哪里是做姨娘的德行?正头娘子也不可能啊,我哪里有婚书给人家,谁家又会要我这么个不明不白的女人?”
罗素云一想也是,心里觉得悲痛,都怪自己给说的这门亲事,害了竹枝一辈子。可她目前更加奇怪竹枝如今的境况,连声追问。
竹枝便笑着道:“您就放心吧!我的钱都是自己的,爱怎么花怎么花。再说,如今我还领着朝廷的俸禄,还有差事,短不了银钱。”
“俸禄?差事?”罗素云没听懂,不由反问道。
竹枝点点头,夸张地压低了声音道:“我如今可是御赐的探花郎,官居从六品,领赦造青阳观的花木琐事,可是有圣旨的!”说着从腰间的荷包里头取了拇指大小的印信给罗素云看。
罗素云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差点惊叫出声,好半天才平复下来,抖着双手接过竹枝托在掌心的印信细瞧。可惜她不识字,也瞧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那印信小巧精致,一看就是个金贵物件儿,定然是做不了假的。竹枝不是说了么?有圣旨的!
这下可真把罗素云给镇住了,她赶紧把印信还给竹枝收好,拍着胸口大喘气:“哎哟我的妈呀!我们老罗家往上数八辈儿也没出过一个官儿啊!从六品,那得多大的官儿啊?比县太爷还大吧?我看戏文里头演的,县令才七品的呢!哎哟,不行,这我受不了,我这心都快蹦出来了。枝儿你掐我一把,真是真的吧?”
竹枝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我掐您干什么?都说了是有圣旨的,做不得假。二月二京城斗花会的时候,荣王殿下亲自宣的旨,满京城都晓得。只是大概青河离着京城远,消息还没传过来罢了。今日我便是去镇上工部那儿覆命的,照着圣旨,我得在三月三之前到任,要不然就是抗旨,得砍头的,我能骗您么?”
罗素云赶紧捂了她的嘴:“好好的,别提什么砍头的,我这心里瘆的慌。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竹枝笑了笑,低声将被绑上青牛山之后的事情说了说。只是内容上稍做了一番“调节”,说是挣脱了绳子,迷了路,遇见上山的猎户,从别的县下了山,一路上了京城。
毕竟这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还牵扯到了冷谦。如今她自己的事情还没处理妥当,可不能再横生枝节了才是。
这话也就说给罗素云这样的妇人听一下也就罢了,晚间罗素云跟李秉诚说起这事,李秉诚听了便道:“这里头蹊跷呢,你这侄女,可不简单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