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宝拉着李氏在僻静的街角坐了下来,蹲在了李氏跟前,劝道:“娘,大舅就是一个开小杂货铺的,单家开着大粮店,上下两层的绸缎铺子,听说铺子都开到了安州,他咋愿意听大舅说道哩?咱回去吧,娘,你这样子,我好害怕啊!”
李氏捂住了脸,头埋在了膝盖处,好半天才抬起了头,眼睛通红,对冬宝笑了笑,摸着冬宝的脸,柔声说道:“别怕,是娘不好。以后再也不带你去了,娘也不去了,咱就在家好好过日子。”她算是明白了,单家是真不打算认这门亲了,就算她舍下脸面,跟个泼妇似的上门吵闹,单家那么有钱,随便叫来几个人能把她扔出去。
她这个娘当的不好,闺女长的不差,手脚勤快麻利,又是秀才闺女,肯定能嫁个好人家的,之前是她太痴心妄想,钻牛角尖了,累的闺女跟着她丢脸,被单家人瞧不起。
虽然进趟镇上,没有得到李氏想要的结果,让她失望了,可她反而觉得闺女和她的心贴的更近了。
等到了家,黄氏坐在院子里纳鞋底子,看见她进来,瞟了眼李氏的表情,便知道单家一定没认亲事,心里便恼火了几分,暗恨这个媳妇没用,没个囊气,冷笑着问道:“咋?回来了?问清楚了没有,单强打算给你闺女出多少聘礼啊?”
李氏尴尬的脸色通红,推了推冬宝,让她进屋去,黄氏是个生起气来啥都不管不顾的人,只图自己骂的痛快,这种话哪能在闺女面前说?
“娘,我今天……没见着单强和他媳妇。”李氏原本想说单家不同意的,可又怕黄氏迁怒到冬宝头上,临时改了口,又结结巴巴的说道:“单强媳妇病了。”
黄氏不傻,看李氏这样也知道咋回事,阴沉着脸骂了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屎烂肠子里想的啥花花肠子,作妖也得看看地方!没用的东西,养条狗都比你强!”见李氏低着头抹泪,黄氏把筐子一摔,筐子里的豆子一阵响,“说你没用你还记恨上了?站那干啥?又想嚷嚷的全村都知道我这个当婆子的欺负你了?真是黑心狠手的啊!我一个老婆子供你们吃供你们喝,到了还要被你们记恨……”
李氏抹了把眼睛,低头说道:“娘,我去做饭了。”
黄氏这才停了骂,哼了一声说道:“早该去了,啥事都得叫我吩咐才去干,眼里都没个活!赶紧做饭去,吃完饭去西头地里,把地犁开了种豆子。”
“哎。”李氏应了一声,赶紧进了灶房,要是在这里站下去,黄氏肯定骂的更厉害了。
冬宝听到外头没声响了,从东屋出来进灶房,帮李氏烧火。看着火苗舔着锅底,冬宝心里有些沉重,黄氏知道单家没有结亲的意思了,对李氏的态度又恢复了之前想怎么骂就怎么骂的状态,得尽快想个办法分家了,有黄氏当最高统治者,连说句话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她,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她来这里,要是受气受穷一辈子,真是对不起穿越这一回,她的目标是在古代建立自己的事业,不说大富大贵,至少要有田有地,有赚钱的产业,生活富足,不受别人的辖制。
时间已经四月初了,大中午的太阳已经有了热意,走在太阳地下都觉得晒的慌。麦子已经长高了,熟的快的麦子都开始泛黄了,油菜马上就要收割,豆子要在这个时候播种,地里的活渐渐多了起来,也累了起来。
吃过了饭,黄氏就开始分配下午的活,宋老头去东头地里松土除草上肥,李氏则是和宋二叔去西头地里,把那块地翻一翻,好种黄豆。
这个时候没有化肥这些东西,仅有的肥料不过是自家粪堆里沤出来的农家肥和烧灶火剩下的灶灰。农家肥和草木灰的肥力有限,也没有现代化农业所培育出来的高产优质种子,土地的产量并不高。
宋家西头的那块地并不大,只有八,九分左右的样子,靠着山地,地里头的石块多,还是宋秀才在的时候,和李氏两个人开出来的,谈不上肥沃,算是一块下等的地,种不了麦子和苞谷,只能种大豆这种不太挑的作物。
下午大太阳照着,正是热的时候。李氏他们出去干活了,冬宝看着外头高照的太阳,跟黄氏申请了下,说去地里给爷爷,二叔送水喝。
黄氏斜着眼看了眼冬宝,小丫头片子心眼精的很,嘴皮子上说的好听,是给爷爷二叔送水,还不是记挂着她那个不生蛋的娘。“去吧!”黄氏说道,不管冬宝想给谁送,黄氏的丈夫和儿子总能喝到水,这点上黄氏不会跟自己重要的人过不去。
冬宝连忙哎了一声,去灶房里找了个陶罐,陶罐口小肚大,估摸着能装个两三升的水。冬宝从井里提了水上来洗干净了陶罐,装满了水放在背篓里,背着去了地里。
就她如今这瘦小的身板,不用背的,怕是提不动这一罐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