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大舅跟我说了很多话,比这几年加起来的都多。
他说他怀疑,连这次凸洼子河闹旱灾,咱们几个发现石壁等等之类的,都是在姥爷的安排之中。
对此,我半信半疑,如果这一切真如大舅所言,那姥爷和演义里头的诸葛亮可就是一个档次,足可谓多智近妖。
舟车劳顿,我也有点乏了,便和大舅一道睡在了帐篷里。
睡下去没多久,突然被人拍醒,随后就听见外头好大一阵动静,再睁开眼一看,外头伸手一抹黑,却下着豆大的暴雨,唰啦啦的响,到处都是村民嚷嚷、避难的声音。随后屋外头来了几个村民,三三俩俩收拾起这次挖河挖出来的宝贝,又把大壁画扛起来朝村子里运。
经历过一次山洪,我也不敢多呆,打了个激灵就跟大舅他们一道连夜冒雨撤走,撤没多远,忽然听到几声惨叫,像是从凸洼子山上传来的。
我当时人也乏了,觉着可能是幻听,便没去多想。
等到赶回村子,烧上一壶姜茶,再喝着时,忽然想到,山上那几声惨叫,会不会是隔壁村的林村长他们?
大舅也觉得有可能,我俩正琢磨着要不要上山去看看,就见二舅阴着脸从外头走了进来,低声说:“白三不见了……”
大舅问:“什么时候不见的。”
二舅蹙眉说:“之前我们仨睡一个蓬蓬,暴雨一响,睁开眼就没见他人。”
黄述也同样狐疑:“按理说我也算惊醒的人了,不可能他从我边上爬起来没个动静,可整宿倒是真没觉着边上有任何动静。”
我记得二舅以前说过,白三小时候那个怪病就是会莫名其妙的半夜上山,然后蹲在树杈上学猫头鹰那样怪叫。
见他俩说的古怪,我便随口一问:“会不会是上山了?”
没想到二舅的眼神更奇怪了。
正逢此时,屋外头忽然跑进来个人,这人浑身湿透,急匆匆的闯进来,见着大舅就嚷嚷道:“陈老大,林、林村长来了!”
我们几个狐疑的对看一眼。
打起油伞走到宅院门口一看,果然看见林村长他们那一伙人站在暴雨下,狼狈却又泛着煞气,各个都杀气腾腾的。
林村长怀里抱着一包东西,怨恨的喊道:“姓陈的狗杂种,你们干得好啊,难怪我那么多年,翻遍整座凸洼子山都没找到过阿七的尸骨,原来你们一直把她藏在那口枯井底下,干得好啊!好啊!”
大舅蹙着眉:“陈家人绝不会干这种事。”
“不会?那这他娘的是什么!”
林村长勃然大怒,把怀中的包裹一敞开,我凑近一看,果然是一具尸体。
但当时暴雨太大,光线又不好,是男是女,是人是猴,都分辨不清。
二舅气道:“老杂毛,你他娘的凭啥抱着副骨架子就说是你家闺女?”
林村长从包裹里抽出一件小红袄,直接朝我脸上甩:“我林老汉活了七十二年,要是连亲手给闺女做的袄子都认不出来,还有何颜面活着!现在该找的都找着了,你们这群姓陈的畜生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握着小红袄,看着上头绣着的小花猫,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小七的那张天真活泼的童颜,难道林村长说的是真的,小七的尸骨真的被藏在了我们村里?
暴雨倾盆的下着,我一时有点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