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奇道:“终南山上还有獒?”
白三咧咧嘴:“那可不,莫说獒,你姥爷说那山里头什么稀罕有什么。千年灵芝万年蛇,百年的蜈蚣十年的蚂蚱,应有尽有。那小狗崽就是头镇山獒。”
白三说,那条小狗崽当年抱回来的时候也就小臂粗细,头一年一点个都没长,脸也是白白净净的,但第二年个头突然嗖的窜了起来,能有半个人那么高,到了第三年更不得了,简直与人同长,那大脸盘子上黑棕色的毛密密麻麻盖了一脸,到后而更是长得像是张鬼脸。
我笑说,咱中华田园狗不都是这样,小时候怪可爱的,长大就又大又丑。
白三摇摇头:“那可不一样,有一次村里办喜事,你姥爷喝醉了就在那嚷嚷,说你二舅呀,能活着全都赖那镇山獒,要不是它把大蝾螈最后一道怨气给镇回了地底,怕是你二舅的魂都要被勾去了,还说你二舅,该拜那狗为爹。”
我听着大笑:“敢情二舅这二狗子名号是这么来的!那后来那狗去哪了,我怎么长大之后就没见过?”
白三耸耸肩:“有天夜里突然就没了,据你二舅说,那镇山獒平时都养在院子里,谁都甭想亲近,可那天半夜突然闯进他房间边上,对他又舔又蹭的,你二舅觉得奇怪,就问它咋了,这狗自然不会说人话,摇摇尾巴就走了,等第二天天明,就再也没人找到过它。你姥爷说,那獒本来就是镇山獒,小时候被大蝾螈吞了灵气,等长大以后慢慢恢复过来自然要回山里去镇山。你二舅后来回终南山找过一阵,居然再也没见过大獒,这事情也就这么慢慢结了。”
我寻思着:“难怪二狗子二狗子这么的叫,现在听你这么一说,那镇山獒还真是像把他当同类似得,临别前谁都不顾,还去亲近一番。”
咱就这么唠着,三十里山路很快也就开完了。
绕过终南山,朝前头一眺,就能瞅见咱老家那座凸洼子山。
这山整体来看说难听点,就像个女人的胸部,挺括圆润的,可唯独山尖上凸着一块大土包,小时候我常跟姥爷说丑,问他为啥不找人一道捋平了。
然而姥爷总是会骂我,说你个娃娃懂个屁,这山跟女人一样,长得丑不一定坏,长得美不一定好。
我现在想想倒也是这个道理,你说黄述,那脸长得简直遭了报应,跟捏皱的番茄似得,嘴也臭,可心眼不怎么坏,回到石家庄后最常朝我唠嗑的也就是他了。反倒是仙儿,人长得跟花似得美,可回到北京之后就说要去外面散散心,出去玩也不带我,亏我还把她当红颜知己,常常挂记她。
颠簸好一阵,咱们总算是到了山脚下。
记得头两年我回老家的时候,村里还挺热闹的,可这趟回来冷冷清清的不说,连个鬼影都没见着,我狐疑的走到村口朝里头一望,奇了怪了,甭说是人,连刘二家养的大黄狗都不见了。
我回头看看白三:“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去终南山打猎了?”
白三感叹道:“现在终南山治理的那么严,甭说打猎,连土炮都背不上去,估摸着都在歇息吧,也不知道家里老人咋样了……”
我俩走进村里,小道上铺上了石板路,看来村里这两年过得都挺滋润,不带灰的,可挨家挨户统统都闭着门,啥声儿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