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的泾河淹死了五个孩子,尸体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被水泡得不成样子。
这件事不消多时就传遍了整个长安。虽说河边淹死几个人不算什么大事,可是这一次与往常不同,幸存的那个孩子和他的父亲都信誓旦旦的声称泾河底下有水鬼,而救人的那些渔民也一口咬定自己是与怪物搏斗了一番才将人救了上来。
所有人供述一致,而且将那水鬼的模样形容得惟妙惟肖的,十多个人的说法都完全一致没有丝毫出入,若说是事先商量好了,那也编造得太逼真了一些,就像是自己真的经历过一样。
明令禁止防不住一传十,十传百,百姓们口耳相传,不多时就将事情传遍了长安。而且关于此事的传言愈演愈烈,还衍变成了诅咒和寻仇之类的说法。
谢十一犯了难。
水鬼之说他自然是不信的,可是依着眼下的形势来看,除了他之外没有人不信。而那些失去了儿女的渔民们在悲痛欲绝之后,也早就不顾忌着官府还在场,纷纷开始商量着请有名望的道士们过来超渡驱鬼,誓要揪住那怪物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偷偷听到他们对话的赵漓连忙跑回来将这些话告诉谢十一,然后用眼神有意无意的往“道观”那边瞥。
只有一家道观的名字直接就叫做“道观”,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这里是道观一样。一想到那个地方,谢十一就忍不住挑了挑眉,不得不努力压下心里那股无名火,平静过后才憋出七个字来,“不过是招摇撞骗。”
“十一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同以往,这一次赵漓还不等他话音落下就大着胆子埋怨了一句,“好歹那个小道长也帮了咱们几次,功劳苦劳都有了,怎么还要次次被你这样嫌。”
这也算是对方憋了好久的心里话了。
而且这话说得还真是没办法反驳。谢十一一时语塞,最后只能沉默着转身,闷头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赵漓站在他后面,本来想喊他一声问问他要去哪儿,可是再往他离开的方向望了望,那不正是“道观”所在的地方吗?
“叩叩叩!”
一开始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引商还是兴高采烈的,心里想着生意终于要上门了。可是世事往往事与愿违,当拉开门看到谢十一那张脸的时候,她的脸色也瞬间跟着垮了下来。
“您……有事吗?”不高兴归不高兴,碍于对方的身份,最后她还是得笑脸迎人,而不是就这样直接将门摔在对方的脸上。
她不乐意,谢十一更不乐意,可是同样碍于公务,必须要开这个口,“我……有事。”
听他三言两语说完泾河那边的事情之后,引商就知道自己这次又逃不过了。次次都是如此,这个金吾卫的郎将明明不信奉鬼神,更不相信世上有鬼怪存在,偏偏每次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他都不得不与自己最厌恶的道士接触。毕竟有上头的命令在,就算是与道士联手糊弄人,也要将流言压下去。而城里那些道貌岸然的道士显然不是他会考虑的人,偶然撞上引商他们几人对他来说是件倒霉事,可也是件幸事。
最起码,可以任意差遣。
无论如何,引商还是不愿意得罪这些当官的人,即便没有报酬可言,也点了点头,然后回观内收拾东西准备去经河边看看情形。
天灵一面帮她装着东西,一面吵着要去。被他这么一吵,刚刚睡醒的华鸢也跟着一起蹦哒,“我也去!”
“去什么去?你们两个都给我留在这儿。”引商隔了老远对他们威胁似的挥挥拳头,郑重道,“那河里又有不干净的东西,你们两个又不会水,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