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在此时紧紧的攥在一起,程暮鸢手上的伤口崩裂,流出猩红的血液,却依然不肯放手。“湘姐姐!放心!我会拉你上来!你再撑一下!鸢儿这就拉你上来!”程暮鸢使劲全身力气欲要把李芸湘拉上来,然而上臂却是一阵阵的刺痛,她的旧伤竟然在此时发作!
程暮鸢的双眼已经变得血红,眼看着自己和李芸湘越来越松动的手指,她第一次感到无力。
“鸢儿,松手吧吗,在这样下去,你也会掉下来的。”
“我...我...不要...”
程暮鸢的身体都在跟着打颤,布满血丝的双眼在此时尤为骇人。
“鸢儿,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李芸湘这辈子能够拥有你,余愿足矣。如果有来世,只盼望你我不再身为女子,那样,我便可正大光明的与你在一起。而这一世,我只求你,能够忘记我...”
紧扣的手指,在此时分离开来。程暮鸢愣愣的看着掉落的李芸湘,喉咙竟然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是夜,山顶的风很大,吹的人很冷。一抹白色的身影坐在悬崖边,呆呆的望着眼前那万丈深渊。
“汝死我葬,我死谁埋!”
“汝死我葬,我死谁埋!”
“汝死我葬,我死谁埋!”
冰凉的银针刺入心口,撕心裂肺的疼痛让程暮鸢惨叫出声。鲜血渐渐濡湿了胸前的衣衫,同时也染红了对方的双眼。李芸湘狰狞的笑着,原本温柔如水的眼眸早已消失不再,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恨意。
一道如蜈蚣般的伤疤盘恒蜿蜒在那张曾经熟悉的脸上,程暮鸢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却被另一只手硬生生的拍开。“别碰我!你既然要嫁给那个男人,就再也没有资格碰我!程暮鸢,我李芸湘不屑与其他男人共同拥有你这具肮脏不堪的身体!你知道吗?就连现在这么面对面的看着你,我都会觉得恶心!”
绝情的话像是利刃一般砍着程暮鸢的心,这样的疼痛是身体上的伤所无法比拟的。程暮鸢张口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在看到李芸湘眼里的狠厉与鄙视后失去了言语的能力。湘姐姐,你又怎么会知道,我的苦衷!?
我不能让爹爹和程家堡出事,不能让那么小的媛儿和墨儿失去了生命,更不允许我最爱的你陪着我一起死!牺牲一个程暮鸢又能怎么样?让你恨我入骨又能怎么样?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鸢儿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怎么?程暮鸢!难道你很委屈吗?事到如今!你又有什么话想说!我恨你!我恨你!恨你对我的背叛!恨你的虚情假意!我真傻!哈哈哈哈!我居然还会为你想要跳崖自杀?这条疤!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恨你的证明!程暮鸢!我不会原谅你!我到死都不会原谅你!”
“不要...湘姐姐...湘姐姐!我没有背叛你!没有背叛你!”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奴婢啊!皇后娘娘!”
听到他人哭喊的声音,程暮鸢慢慢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小翠哭的梨花带雨的一张脸还有跪了满地的宫女太监。金碧辉煌的寝宫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现在是身在何处,那一声声皇后娘娘,更是尤为刺耳。
“小翠,我没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皇后娘娘,现在已经是晨时了,皇上刚刚下了早朝,可能一会就要过来看娘娘了。”
“恩,我知道了。”
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程暮鸢便要起身下床。然而,还未等她起身,刚刚还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便一窝蜂的拥上来扶自己,就好像她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一般。“皇后娘娘,您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就好了。您肚子里还怀有龙子,这几天又是即将临盆的时候,万一动了胎气那该怎么办啊?”
眼看着小翠一脸焦急,又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程暮鸢也只好放松身体,任由他们摆弄。当初入宫的时候,程暮鸢便只在程家堡选了小翠这么一个贴身丫鬟进来,如今这一年过去,自己倒真是有些离不开她的照顾。
身下躺着特意制造的软床以及真丝棉被,后背垫着的是纯裘皮制作的靠枕,就连床边,也摆满了热气腾腾的暖炉。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让程暮鸢有些晃神。她现在所拥有的这些东西,包括身份,地位,是全天下大多数女子想要得到的。而她程暮鸢,却宁愿这一切都不属于她自己。
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虽然隔着衣服还有肚皮,但程暮鸢却还是能感觉到这里面的那个小生命。想起最初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程暮鸢是打心眼里不想要这个孩子的。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肚子一天天变大,最初的心境也有了些许变化。
即使孩子的父亲是自己所厌恶的,但如果因为自己讨厌楚翔而迁怒于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那她又是何其无辜?既然自己已经无法给这孩子一个正常的家,那又怎么忍心去剥夺她来到世界上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