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然伸手探了探方梓琪的额头,又将点滴速度调慢了些,这才给阿烈打了个手势,率先出了病房。
沈然一直走到离病房稍远些的位置才停住,待阿烈停在他身后半步远的地方,他才转过身压低声音问:“查得怎么样?”
“傅东辰当年离开后先是去了金三角,在那边待了一年又辗转去了e国,当时他手底下已经有一批雇佣兵,到e国后仅用了两年时间就开辟了一条走私线,之后一年一直在扩张势力,就连e国的教父都对他颇为忌惮,当然,也有可能视他为眼中钉,一直找机会拔除也不一定。这些仅仅是明面上能查到的,更深的还没有查出来。”
沈然挑挑眉,倒不是因为傅东辰的势力,而是这是他第一次听见阿烈如此带有成见地去评判一个人。
“阿然,现在东边那几个重要盘口都被傅东辰的人控制住了,如果放任他发展,当年我们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阿烈,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把外公留给我的东西都整合起来放在明面上吗?”沈然扬手打断阿烈欲出口的话平静道,“傅东辰要怎么发展随他去,总会有人给他使绊子的。这边没什么事了,你明天就回去吧,那边你始终不能离开太久。”
阿烈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实际上如果此时沈然关注阿烈的话,可以很轻松就能看出阿烈眼中的隐忍,里面还夹杂着些许黯然。良久,阿烈压下眼中翻腾的情绪,又恢复成了恭顺的模样,低低的应了一声,“是。”
沈然点点头,抬脚往病房的方向走去,脑中纷杂一片。傅东辰在国外的势力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其实阿烈说的没有错,只是如今上头局势紧张,方家正在关键时刻,他又刚和方梓琪订了婚,他不能也不可以有任何会威胁到方家的动作。不过,傅东辰口中的那个梦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梦?
******
傅东辰回到酒店时已经很晚了,尽管如此,他还是看见了陆明抱着一叠文件笔直地立在他的门前。这间酒店的顶层只有两间套房,已经被傅东辰包了下来,此时帕克几人应当是去夜场嗨了,整个楼层除了傅东辰皮鞋踏在地毯上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声响。
“傅先生。”
傅东辰扬手止住了陆明疲惫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傅先生,傅振天已经知道你回来的事,戚家当家戚炎搭了今晚八点十分的飞机去了京城,这会儿已经落地了。”
“这么上赶着找死。”傅东辰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仿佛裹挟着尖刀一般,锐利而又冰冷。“告诉帕克明天收假,自己带人滚去京城,我只给他一个礼拜时间。”
陆明愣了一瞬,目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讶异,“您不亲自去?”
“不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确认沈然安全之前,他不能离开。
陆明应了一声,将手上的文件递到傅东辰面前,“这是您让我查的。”
傅东辰盯着陆明手上的文件看了片刻,迟疑地伸出手,在即将碰到时又猛地收回手,他刷卡开门,朝陆明摆了摆手,“明早再拿过来。”抗拒的意味十分明显。
陆明深知傅东辰恐怕又在沈然那里撞了铁板,于是他应了一声,迅速地离开了。
傅东辰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笔挺的背脊一点点弯了下来,沈然的那句“不能”还历历在耳。傅东辰抬手摸了摸脖子,又碰了碰嘴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沈然手掌的温度。他的手一点点地握紧,仿佛要抓住什么一般,认真而又珍重。
第二天一早,陆明敲响了傅东辰的房门,在得到许可后才推门而入。
“傅先生,”陆明将一叠厚厚的文件摆在傅东辰面前的桌上道,“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沈少当年回到市没多久秦家当家秦贺就病危了,也有人说秦贺之所以病危,他的养子秦东功不可没。在秦贺病危这段时间他的两个养子争权也到了白热化阶段,在此期间沈少一直待在医院照顾秦贺,在秦贺咽气之前,把秦家所有的高层都叫到了病床前,然后亲口把秦家当家的位置传给了秦烈,包括他手上所有的股权、基金以及不动产,而秦东只分到了一笔现金。所有人都认为是因为沈少站在了秦烈那边所以秦贺才会把位置交给秦烈,沈少也因此遭到了秦东的记恨。秦烈上位后清理了不少有二心的人,秦东则是直接躲起来了,但是那一年沈少遭遇了不少暗杀。”
“什么?!”
“是的,大多有惊无险。”陆明点点头道,“最危险的一次是后腰被砍了一刀,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秦烈被彻底激怒,在沈少受伤的第三天,秦东……”陆明顿了顿,隐晦道,“被沉江了。”
傅东辰面色有些难看,他想起了横亘在沈然后腰胎记上的那道疤痕,可以看得出当时沈然的情况是极其凶险的。傅东辰深深地吸了口气,点了点其中一张照片问,“她呢?”
陆明迅速瞥了一眼而后恭敬道:“回先生,方梓琪和沈少其实来往并不多,每次见面都是年节时沈少去京城拜访方家,真正频繁来往是在三个月前,不过那段时间方梓琪情绪似乎很低落,两个月前甚至还被方家老爷子关了禁闭,后面是沈少和方浩一起求了情,没多久就放出了沈少和方梓琪订婚的消息。”
“关禁闭?”傅东辰皱起了眉,他突然想起昨天方梓琪在医院时医生说的话,那医生说前三个月是最危险的时候,如果倒推回去,方梓琪发现怀孕很有可能就是被关禁闭那段时间,而在那之前,她和沈然根本不像是在一起的模样……
傅东辰霍地站起身,因为情绪激动,眉梢都微微扬了起来,“去!查方梓琪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她之前究竟和谁在一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