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然关掉水阀,抹去脸上的水珠,他拿过干毛巾胡乱地擦了擦身上然后换上衣服走出浴室。随着房门打开,夹杂着薄荷香的水蒸气争先恐后地从里面挤出来,沈然脸色微红,双眼在水雾的蒸腾下氤氲出一层薄薄雾气。
守在门外的阿烈仅看了一眼忙低下头,嘴里带着歉意道:“阿然,刚才对不起。”
沈然双唇紧抿,右手无意识地攥着衣摆,面部也绷得死紧。
久久得不到沈然的回应,阿烈头垂得更低,他举起事先就买好的药小心道:“你身上应该带了不少伤,这药有效,你……”
“抬头。”
阿烈愣了愣,依言抬头,眼里带着茫然。
沈然顿了顿,又道:“过来。”
阿烈心下不解,还是往前走了一步。
“再过来点。”
阿烈垂下手,再次往前走了一步。
沈然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很快又舒展。阿烈要比他高出小半个头,离得近了,他只能抬头仰望。
阿烈紧紧攥着手中的药,莫名觉得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和沈然靠得如此近,眼前的人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让他更加忐忑。
沈然直视着阿烈,挣扎了许久,他突然一把拉下阿烈的头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吻了上去。
阿烈猛地瞪大眼,唇上柔软的触感异常明显,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沈然紧闭着眼,临死前那几张狰狞的脸不断在脑中浮现,那一句句侮辱yín-秽的话语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自己的耳膜。指尖刺入皮肉中带来一股尖锐的疼痛,他拼命克制着自己,颤抖地张开口,舌尖碰触到绵软的唇时,他只觉得大脑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紧接着胃部一阵强烈的翻涌——
果然还是不行。
沈然猛地推开阿烈面色发白地冲进卧室,下一秒房门被甩上发出一声巨响,连窗户都不堪重负地震了震。
阿烈僵硬地立在原地,神情怔楞,他缓缓抬手碰上自己的嘴唇,鼻翼间还萦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薄荷香。
沈然抱着卧室中的垃圾桶干呕了一阵,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他疲惫地将自己摔在床上,就连伤口被撞到的刺痛也没能让他的懊恼减轻几分。冷静下来的他无比后悔方才那番行为,他想,他一定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才想着找阿烈试一下自己能否克制住对人体的排斥。
沈然翻过身将脸深深地埋进枕头中。这一夜注定无眠,无论是房中的沈然,还是房外的阿烈。
第二天一大早,一则关于‘官二代偕同富家子弟在街上围殴传单小弟’的新闻被登上了报,由于这家报纸平时受众小,起初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然而就在报纸出来没多久,一部被转载了百万次的街拍视频迅速在网上蹿红,同时还有一条图文并茂的微博也被转载了无数次。
无论是视频还是微博,所透露的信息都是‘官二代偕同富二代围殴传单小弟,律法何在?人权何在?’,如果说只有几张照片,或许人们会以为是那个ps大师的手笔,但是配上那部直击全程的视频,饶是意欲为这些代代们洗白的人也被堵得哑口无言,一时间群情激愤,无数人在网络上谩骂,也有人对被殴打的传单小弟施以同情,甚至还有人准备义务捐款,帮助被打之人请律师维权。
如果仅是简单的斗殴事件,或许不会引起群众的愤怒,偏偏动手的这几人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早就对某些枉顾人命的代代们恨之入骨的人更是恨不得掘地三尺将这几个人的身份全给抖出来,而那份原本不起眼的报刊更是在不久后销售一空。
沈然坐在电脑前翻看着网上的帖子,不得不说阿烈找的人很有一手,无论是照片还是视频,都很巧妙地没有拍到他的长相,偶尔的一个侧脸除非是对他极其熟悉的人,否则根本不可能认出来。而许尤四人,脸上狰狞毕现,那下手的狠辣更是拍得活灵活现。
沈然冷冷一笑,满意地关掉帖子,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与此同时傅氏集团分公司顶楼办公室,将视频全程看完的傅东辰猛地将手上的鼠标一甩,脸上带着暴怒。从别人耳中听到是一回事,自己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傅东辰霍地站起身,神情狠戾。
许、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