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是来求太太去老爷那说情的,想求老爷将大姑娘从祠堂里放出来,说是大姑娘病了。”
“好了,我知道了,不要惊动太太,我去西偏房等着就好。”
温岚不欲见秦月娘,省得见面后又惹出许多不愉快的事。这半年来,秦月娘不知来过秋意院多少次,不过都被她以各种借口推脱掉了。一方面是她的病情未愈,一方面温岚可以肯定初弟落水一事一定和温芷脱不了干系。而且以她对温芷的了解,温芷还是关在祠堂里比较好,放出来又会惹事。而且所谓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像温芷这样的人既不会轻易认错,也是不会这么容易得病死去的。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温岚已经尽力躲着秦月娘了,谁想到还是没有躲过去。温岚刚一转身,身后便传来秦月娘欣喜的叫声。
“姑娘请留步!”说着人便已经追了上来。
温岚朝天上望了望,看是不是天上下了红雨,亦或是今天日子不好不宜出行。不过她还是有些失望,今日实实在在应该呆在园子里不出来的。
温岚话未出口,秦月娘已然嚎啕哭了起来,“姑娘去看看大姑娘吧,大姑娘最近瘦得厉害,人也不怎么吃饭。整日间恹恹地许是活不了多久了。”
“姨娘有没有请大夫过去给大姐姐诊治?这事找我是不成的,我又不是大夫,可看不好大姐姐的病。”温岚看着秦月娘哭得似两只烂桃子一般的眼睛,实在是一丝与其说话的都没有。
温芷的事对秦月娘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如今的她面色苍白、形容憔悴,再无半年前刚回府中那细白水滑的模样。温远道因为温芷的事对她生了厌烦之心,一日日不去她的园子,府中的下人惯会踩低捧高,对她也不阴不阳。如今她除了来求温秀芝与温岚也再无别的办法。
秦月娘听完温岚的话自是哭得更加凶了。“上次的事大姑娘已经知道错了,还请姑娘看在与大姑娘同宗同族的血缘亲情上救大姑娘一救吧。”说完便去扯温岚的衣袖。
“姨娘这话说的好生不对,让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是姑娘对姊妹不慈将大姑娘关在祠堂里的呢!再说我们姑娘是孝顺女儿,怎能做得了老爷的主?姨娘便是来求也该去求老爷,断求不到我们姑娘头上。”
半烟见温岚无意与秦月娘纠缠,站出来拦在二人中间说。秦月娘不死心还想向前冲,没成想忽然“哎呦”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趴在地上的秦月娘一边哭一边低语,“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如今一个小丫头都踩低捧高敢对姨娘不敬了……怎么说我也算是半个主子,没的让一个小蹄子欺负的道理。姑娘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半烟气的脑冒青烟,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月姨娘更加不要颜面之人。明明是她自己摔倒在地却还拖上她当垫背。虽说丫头和姨娘都是奴才,可若传出去少不得说是姑娘仗势欺人,不明所以的人没准连大姑娘的事也要赖到姑娘身上。而且若是月姨娘大哭大闹倒还罢了,人人都见得到她那副泼妇嘴脸,可偏她只在一旁低泣,这无形中倒还给她增加了几分博人同情的资本。
又气又急的半烟登时便跪在地上,指天发誓道:“姑娘明鉴,奴婢从未做过推倒月姨娘之事!今日之事全是月姨娘自己摔倒与奴婢并无半点干系!不过为了姑娘的声名,奴婢甘愿接受一切惩罚。”
温岚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微微有些头大,她还是低估了秦月娘和温芷的本事。所谓人至贱则无敌,今日温岚是再次感觉到了。为了救温芷出来,秦月娘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如此在乎形象的她能做到这一步不是太爱温芷便是心机太深。
远处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丫头在窃窃私语,现在的温岚可以说是骑虎难下,秦月娘的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用得很是不错!
温岚在心中摇了摇头,罢了,本就没想过能够一击制胜。更何况母亲的死因她现在还没有一丝眉目。而且通过此事反倒是更加深了她对秦月娘的了解。
心中有了定夺的温岚笑着过来将秦月娘扶起。
“姨娘这是什么样子,也不怕丫头们笑话!侍书快将姨娘扶回去,不然大姐姐还没出来姨娘却又病了。姨娘刚还说大姐姐整日无心茶饭病病歪歪的,今日若把自己设计病了不是给大姐姐添堵,咒大姐姐病体不愈么?”
秦月娘见温岚肯中招自然不再撒泼耍赖,乖乖同侍书去了。温岚看着还在地上跪着的半烟轻声道:“还不起来!在地上跪着好玩不成?”
半烟倔强地一梗脖子,说:“半烟给姑娘添了麻烦,还请姑娘责罚!”
“今日只是赶巧撞上你罢了,即便不是你也会是侍书,没准还会是我自己。她若是有心咱们是防不胜防的。其实你也不必太过自责,若是没有此事我们怎么能更加看清她的为人呢?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吧。”温岚再次弯身将半烟扶起来,“好了,姑母还在等着我们呢,我们快些过去吧。”
走了两步温岚忽然笑着对半烟说,“今日我可要好好挑一个乖巧的,似你这般脾气暴躁的丫头我可再不敢多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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