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船突然加速使得几艘木船被坚实的海船撞了个支离破碎,一些来不及反应的水手皆跌落江中,在冰冷的江水里挣扎。原本只是隐匿在暗中的那些水匪暴怒了起来,纷纷燃起松油火把,咒骂声也响彻江面!其间说得最多的无外乎是温岚她们这些世家望族如何蛮横无理、仗势欺人,弃穷人生死而不顾。
何全被骂得有些恼怒,偏头看看温岚,发现温岚正气定神闲地和郑泽荣商量接下来的步骤,根本对那些污言秽语不为所动。何全不由在心中感叹这小小书童气度不凡,非池中之物!
郑泽荣一方面拍着手,一方面喜逐颜开地说:“岚……”
温岚立刻瞪了他一眼。郑泽荣忙改口道:“干的不错小岚子,就依你之言!如果此番危机解除你就是我温郑两家的大救星。便是舅父也要对岚……对小岚子高看几分了!”
“我帮少爷出谋划策只是因为我有亲人待在船上,不想让他受到伤害而已,别无他意!”
郑泽荣以为温岚所说乃谦逊之言也不以为意。后在温岚几次三番念叨下才收了替她去温远道那里请功的念头。
由于先发制人,那些水匪原定的计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一群乌合之众想要重新集结便浪费了不少时间。温岚这边已经将烟花全部摆放整齐,烟花旁还放置了一些细棉纸和竹篾。温岚看了一下,事出匆忙,材料都不是现成的,所有的东西加起来最多也就只能够制作两个。
“这就是你说的能够替代烟花传递消息的东西么?”郑泽荣指着地上一堆棉纸竹篾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温岚着人找来这些东西要如何处置。
“对!可惜只能做出两盏,不然效果会更加惊人!”温岚颇有些遗憾。
“你到底要做什么?”
“灯!我要做两盏灯!”
“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空玩儿,我还真以为你有什么制敌良策呢……”
温岚无奈停下手头的活瞥了郑泽荣一眼,“荣少爷,与其有时间担忧我做的灯,不如先顾眼前吧!那些水匪攻上来了!”
郑泽荣扭头,果真有三五个水匪攀着船橼跳进了大船,已经和顾家的船工动起手来。郑泽荣一方面命令底舱的水手全力以赴前行,一方面挥舞着宝剑跳了过去。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比温岚都不如,好在这些人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水匪,动起手来倒也是半斤八两了。
温岚一边在心中默念着清心咒,一边回想前世时她见到的那个孔明灯的样子与构造。半响,温岚低头动手制作起来。
内舱,所有人都神色凝重地坐在温秀芝的舱房里。时不时有一个婆子从外面走进来传递着消息。舱外的丫头老妈子手中皆拿着一些器具,有的是棍棒,有的是剪刀,还有个婆子拿着一个扫把,样子十分好笑。
秦月娘没有见到温岚,心中有些犯嘀咕。她低头凑近温芷轻声问道:“温岚那臭丫头莫不是看情况不对,脚底抹油溜了吧?”
“不可能!只要温实初还在船上一刻温岚就不可能走远。她对温实初的疼惜娘亲是看在眼里的,她又怎会对自己的亲弟弟弃之不顾!”温芷话音一转,恨恨地说,“不过我倒是希望她能够弃船而逃。如果因此被那些水匪抓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更好了!”
说完,温芷微眯着眼睛瞟过远处温实初那恬静的睡颜,红唇轻抿,一抹阴狠浮现在脸上。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我担心这些水匪凶狠起来连我们娘俩也不会好过!也不知伊州的官兵会不会赶来援救。早知道就乘车前往洛阳了,也不会遇到这种糟心的事。都怨那个殷将军,说什么水路平稳安全。如今他人是不在,如果他人在,我倒想问问他这所谓的安稳到底在哪里?”
秦月娘说着说着声调便有些犀利,不由引得众人都向她这个方向看来。
温秀芝白了秦月娘一眼,同时轻咳两声,对身前站立的婆子问:“外面的情况如何?有多少匪徒登船?可有伤亡?”
“回姑太太,刚老奴扒着头朝甲板上偷瞅了一眼,就看见十来个水匪口吐污秽跳上咱们的大船。何管事领着那些船工正在奋起抵抗……”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容哥儿情形如何?可有危险?”温秀芝有些急躁地打断那个婆子的话,她可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半点出不得闪失。
“母亲莫要着慌,哥哥吉人天相一定会化险为夷的。”温秀芝的女儿郑茗玉开口劝道。
这郑茗玉与温芷一般年岁,今年正是十三岁。前些日子由于出痘便一直修养未出,今日情势所迫,也只得遮了一层面纱在脸上出了屋。只是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面纱下一些没有褪去的红色痘包。
“太太,你看!”忽然晴翠伸手指着屋内唯一一个窄小的窗户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