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人并不是完全都是从长安带去的,有一部分是从陇西的边民中征召。
梁萦送走了邓不疑,邓不疑嘴上是说不过是两三月就回来,但是她内心真的这么想就奇怪了。
蓁蓁一回头不见了父亲,在家里哭闹了好一阵,还是昌阳过来抱着外孙女去和孙子一块玩,蓁蓁这才停了嚎哭。
不过在昌阳的大长公主府里头,她把自己的表兄梁昭欺负的很惨,明明梁黯的儿子要比蓁蓁年纪大,但是被蓁蓁欺负的嗷嗷哭,甚至被小女孩按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他的背上,一副女霸王的模样,可怜梁昭被她压在地上痛哭不止。
一旁的乳母和侍女七手八脚上来要将两个孩子给拉开,结果蓁蓁一根手指压在唇上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然后接着压着下面哭闹不止的男孩。
乳母们连忙把两人给分开来,这两个一个是昌阳大长公主的外孙女,一个是昌阳大长公主的亲孙子,不管是哪个,一旦出事了,都不是她们能够承担的起。
“啊——!”蓁蓁霸道惯了,见着自己被乳母抱开,又是叫又是蹬。那边的梁昭是屁滚尿流被人抱走了。
梁萦和阳邑还有昌阳坐在室内,最近入春了,天气变化很快,梁萦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吩咐侍女告诉乳母将孩子抱进来,别着凉。
“你说这陛下是喜欢邓美人一点呢,还是郑夫人?”昌阳坐在席上,靠在凭几上和女儿和儿媳说道。
宫里这会没有皇后,加上郑夫人有孕了,这上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
“这可说不准。”阳邑笑了,郑夫人和郑良都是从她府上出来的,若是郑夫人得运,那么她这个昔日主人自然也是有好处。
不过这事能不能成,难说。
“这些陛下心里有数。”梁萦也不怎么想说这件事,邓蝉是邓不疑的堂妹,若是邓蝉入主椒房,自然是对他们有益处。不过这会私下里说再多也没有用,她们说的话,难不成还能影响到皇后的废立不成。
“说起来,骠骑将军出征,阿萦觉得这一次会如何?”昌阳原本也不过是随口说上一句,也没真的要讨论个甚么出来。
“不疑对这一次很有信心。”梁萦道。
上回邓不疑上了草原,带着几千个人跑的不见踪影。主将都差点被他吓到,这一回又不知道会出甚么事来。
但是邓不疑做事有他自己的理由,又何况人在塞外,谁能管得了他。
“既然这样就好。”昌阳点头,外头的战事如果不是有自己的女婿在里头,昌阳才懒得问一句,毕竟不管外头的战事如何变化,她依旧是皇帝的姑母,好好的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长安里头的公主们,除非是得罪了天子和太后,不然日子都过得滋润。外头的战事赢也好,怎么样也罢,和她们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反正就算是和亲,天子们是不可能拿着自己亲姊妹去和亲的。
“上回骠骑将军把那个甚么匈奴单于的叔父也一同俘虏了过来。”阳邑想起上回的热闹,还忍不住笑,上一回邓不疑和郑良是出尽了风头,两个人几乎把匈奴单于的几个亲戚全都抓了来,甚至还将王母给一同带到了长安。
那一次俘虏从长安大街上走过的时候,道路两边光是看热闹的平民都快要挤得水泄不通了。
只不过郑良行事小心谨慎,建立了功劳还恨不得长安里头没人记得他。邓不疑是高调的让长安所有人都记得他了。
两人功劳不分伯仲,但是作风却是迥然不同。也不知道这两人天子会更喜欢哪一个了。
“这一次会把谁带到长安来亮相?”说起这个,阳邑都有些期待,她看向梁萦,“要不要我们来赌一赌?”
“上回是匈奴小王,估计这回也差不多吧?”昌阳听了小辈们的话,回过头来道。她这回也有了些许兴趣。
“这打仗又不是其他的事。”梁萦听着昌阳和阳邑这么说,不由得说了一句,邓不疑走之前,把这件事说的和玩似得,可真的打起来,要和玩似得也没准了。
“知道你心疼你家夫婿。”阳邑一笑,“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我们也不明白,能做的,不过就是捐钱罢了。”
阳邑想起这段时间,皇帝准备的那些要在贵族中敛财的事,笑容都有些淡。打仗这件事相当耗费钱财,尤其匈奴人还没甚么可以谋求的。打通通往西域诸国的道路,没个十几年是做不成这事。
先帝几代的积蓄可以撑一段时间,不过这又是扩建上林苑又是打仗,钱花的和流水似得,自然是要从贵族身上找补。
不过皇帝就算要下手也是向那些刘氏诸王和列侯们下手,和公主们关系又不大。
“看那些诸王哪个愿意出钱吧。”昌阳说着就笑了,“听说陛下这些日子连连召见诸侯,要他们出钱呢。”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既然不能出力了,那也只能出钱了。”阳邑知道上回天子下达了让诸侯诸子都有封地一事,而且让朝廷派出的国相和内吏接手封国内的jūn_duì,等于是朝廷间接的掌控了地方封国上的权力,这会诸王们被架空的也只剩下那么一张皮了。
“听说那些诸王和诸王太子,有不少的把柄在御史那里,谁知道哪天就被弹劾了。”阳邑听过几个,简直目瞪口呆。刘家的那些王太子和王主,说随心所欲吧,还真是几分让人悚然听闻的。
前段时间似乎朝廷里有人还在弹劾燕王乱~伦,不仅仅是和自己父亲的妾妇□□,甚至还逼迫自己的几个女儿如同妾侍一样轮流侍寝。
那几个女儿好说也是王主,怎么能被糟蹋成那个样子。
这事情一捅出来,禽兽行是跑不掉的了。恐怕燕王这个封国能不能保得住都难讲,一旦撤销封国,原先王宫里头的那些珍宝都要送到长安来。
“陛下看样子,是一心想要和匈奴杠上了。”阳邑说道。
“那些个诸王若是有心,小辫子一抓一大把。”梁萦以前也听说过诸王和太子的不法事,只不过长安里头的知道的也只是那么一星半点罢了。
“反正这会啊,那些大王们日子难过了。”阳邑说这话的时候,言语里头满满的都是新幸灾乐祸。
昌阳听了只是笑没有说话,三个人凑在一块又玩了一会的投壶和其他的游戏。孩子们有人看着,自然是不用她们来操心。几个人玩了好一会才让人把孩子带上来,蓁蓁不耐烦让乳母抱,见到梁萦立刻伸出胳膊,梁萦把孩子抱过来,蓁蓁就立刻在她的衣襟上蹭了蹭。
“阿母……”梁昭已经能够喊人了,他被蓁蓁折腾的够惨,怕她怕的不行,一到母亲怀里就抽泣着找安慰。
“怎么了?胆子那么小啊。”阳邑看着怀里的儿子笑道。
她不说还好,一说梁昭就躲的更厉害了,那样子惹来大人们的一顿笑,梁昭越发害羞,躲到阳邑的怀里不肯出来了。
“要不以后就让孩子结个亲如何?”阳邑似是无意,对梁萦道。
此言一出,连昌阳都看了过来。
梁萦面上浅笑,“孩子这会年纪都小,也怕蓁蓁这性子不合适,等长大点再说吧。”
她自然是不愿意把女儿嫁回娘家的,不说别的,就三代血亲这一条就没戏。
“那也好。”阳邑原本也就真的想要把这件事给做成,能成最好,没成也没关系。反正最好的还不是尚公主么。
就凭借她和天子是同母所出,给自己儿子再尚公主也不是很难的事。
从公主府里出来,蓁蓁已经在梁萦的怀里睡着了。
蓁蓁长大了,眉目早已经长开起来,也不像刚出生那会红红皱皱的小模样。瞧着这眉眼,和邓不疑像的多一些。更要命的是,这个性格都要被邓不疑宠成和他一模一样的了。
梁萦叹了口气,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瓜。
邓不疑出征在外,梁萦在府中也不清闲,那些贵妇们上门几乎隔几日就有,光是交际就能忙的她喘不过气来。
邓不疑干不来的事,她得干了。他不和那些权贵打交道,但是邓家那么多人,哪里真的能完全没有半点来往。
就连邓家人自己还有不少事要和梁萦说的。
邓不疑出去征战之后,基本上就好像长安里头没他和带出去那些人的消息了。不过就算有她也不知道,jūn_duì在草原之上去向如何那都是机密,不是旁人能够随便知道。
陆陆续续等了三四个月,朝廷接到了来自关外的大捷。这一次邓不疑出征在外对匈奴取得了大捷,端了匈奴人几个部落。
这一次大捷说起来还真的还有些巧合之处,草原上一望无垠,么有中原那么多可以辨别的标志,邓不疑和郑良两个,原本是要和自己划定好了的匈奴小王作战,结果跑过去的时候都遇上了对方的对手。
血战过后,几千人匈奴人的性命交到了郑良的手里,而邓不疑也收刮了近万匈奴人的性命,但是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至少邓不疑带出关的一万多骑兵,回来的人不过二千,想来在匈奴人那里还是吃了些许苦头的。
但这些在皇帝看来不算甚么,这一次到长安内的俘虏比起上回不枉多让,还有那些阏氏和匈奴王子和匈奴小王。在长安里头让那些俘虏游街一回,足够让人山呼万岁。
宫廷内自然少不了各种祝贺。
这一次过后,距离下一次出征就要稍微推迟一些。而后宫中也传来了好消息,郑夫人这一回是真的生下了一个皇子,虽然能不能平安长大还不好说,但是天子总算是有个儿子了。
对于这件事皇帝也高兴的很,又在宫里庆祝大大的庆祝了一回。
邓不疑回来之后,在外头和平常一模一样,私下里却比以前要沉默许多。梁萦没问,但也能猜出个一二来。
他没说,这件事也就不好问。
沉默几日之后,邓不疑倒是看的书多了。
宫中形势从皇长子的出生之后,就出现的诡异的波动,梁萦进宫的次数比之前少了很多,不过就算邓太后那么偶尔的召她入宫,就要在宫里呆上大半日才能回来。
这一日梁萦从宫中回来,就听到女儿欣喜的叫声,她看到邓不疑把蓁蓁抱在怀里,然后抛高。小孩子嘻嘻哈哈的笑着,半点都不怕。她还会抱住父亲的脖子,要他抛的再高点。
她站在那里,身边的侍女垂首而立,邓不疑把女儿抛了几个来回,把蓁蓁抱了个结实,回头一看,瞧见她站在那里,此时夕阳还在,淡淡的光辉照在她周身,连发丝上都带上了一层淡金的光晕。
“你回来了?”邓不疑抱着女儿过头来看她。
“嗯,我回来了。”梁萦含笑点头。
邓不疑大步走过来,走到她跟前来。
女儿瞧见她立刻伸手要她抱,她抱过来的时候,小女孩还停不住的撒娇。
“你回来就好,你不在,总觉得哪里少了。”邓不疑道。
“那么我们一家就一直在一起?”梁萦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些许笑意。
邓不疑没有半点犹豫,直接点头,“好。”他又抬起头,细碎的阳光落进他的眼眸中。
梁萦噗嗤笑了一声,点点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梁萦听到这一句,有些好笑的回过头来看着他,“这句不是说同袍之谊的么?”
“眼下也是一样的。”邓不疑道,他说着就凑过来,“难不成还非得用本意不成?”
梁萦差点笑出声来,这倒真的不用。
“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