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她是真的哭着喊母亲跑蔡阳大长公主哪里了,结果去的不是时候,蔡阳还在心尖尖的怀里,没来得及起来。
这下长安里又多出许多私下里的谈资来。
梁萦瞧着外头一片热闹,干脆就躲在公主府里头不出门了。张女莹的母亲好歹是她的姨母,一出门旁人问起这事都觉得脑袋生疼,不如关起门来宅。
但她这宅的也没多久,过了一段时间,从南边传来消息,东越国心怀叵测,原来对汉天子哭诉南越丞相吕嘉反汉,但等到汉朝大军抵达的时候,竟然和南越国联手,共同对付汉军起来。
这消息传入长安,顿时一片哗然。这才派兵出征不久,就闹出这件事,这简直就是在扇朝廷的脸。
刘偃听闻这个消息,气的差点把自己佩戴的长剑□□。
太皇太后在宫中多年,早就养出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听到东越国和南越国搅在一块的事,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兵马已经派了出去,不可能撤回,只不过原本应当帮助汉军的东越国一头扎到南越国那里出不来了。
于是从要对付的一个变成两个,压力突然就变大了。
梁萦自然也知道这个消息,她得知的时候,手微微一抖,差点将手中的漆卮摔下来。不过军中现在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就是昌阳也没办法为女儿打听出来。梁萦觉得心烦意燥,干脆就在公主府里不想见人。
邓不疑平常随心所欲,想不搭理人就不搭理人,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那些看他不顺眼的得知这个变故,简直乐不可支,有人上门来打听消息,瞧瞧这一回这位邓将军是不是真的才初次出征,就遇上战败。
梁萦眼下听到那些女人说话都觉得心烦意乱,干脆任何人都不见。昌阳也下令下去不见客,但还是有人送上门来,想要瞧热闹,上门就说是亲戚,不同于那些上门拜访的宾客。
闹得烦躁了,直接就往梁萦居住的地方去了。
当张女莹看到梁萦坐在亭子里,手里拿着一只漆卮,眼睛瞧着池子里交颈的鸿鹄,不知道在想甚么。顿时她心下生出些许快意来。
自小梁萦的心机就比她深沉,她是斗不过,当年吃的一个亏,到了现在还记得。现在瞧着梁萦这样,她简直开心的想要大笑三声。
她还以为梁萦能够样样顺心,结果还不是一样有糟心的事!
“王后!”后面跟着的侍女小跑过来,张女莹已经被蔡阳给惯坏了,不让她进来就偏偏要进来,不但进来了还理直气壮。
梁萦听到响声,抬起头来,正好瞧见那边站着的张女莹。
张女莹就那么站着,微微扬起下颌,耻高气扬。
梁萦当然知道她是为何而来,左不过是想来看她哭哭啼啼或者是抱怨的模样。可惜,她哪里会呢。
“阿萦听说了没?”张女莹走近了,不怀好意的瞅着她,“东越国反了。”
“这事我听说了。”梁萦点头,“东越国竟然勾结吕嘉,看来他们的国运也只能到这一代了。广川王后前来,可就是为了这事?”
“……”张女莹瞪大了一双眼。
“我观广川王后面有笑意,听东越国反叛大汉,不但不怒,反而喜笑颜开,这是何故?”梁萦看向张女莹,话里已经带了几分凛冽。
张女莹原本不过是来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谁知道梁萦开口便是要把她往死里整。听到东越反叛,不但不怒,反而还笑,一旦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指不定还要成什么样子。
张女莹后退一步,涨红了脸。眼前这人也太狠毒了!
梁萦原本心情就不好,张女莹还要来闹,看着张女莹的那双眼睛,她都能知道心里在想甚么。
这么多年来,性情一直未变,也真的是难为她了。
“自然是为了大军能够将有二心的贼人一网打尽。”张女莹道,她抬眼看向梁萦,“只是可惜了,邓将军在军中,原本东越国应当协助汉军,如今倒是助纣为虐。邓将军是北人,哪里能够适应水师。”
张女莹没有忘记自己前来的初衷,想着的就是怎么让梁萦难过。
昌阳赶来就听到外甥女这话,她最近也为这件事有些担心,结果以来就听到这个,眼前顿时一黑。
“够了!”昌阳呵斥一声,让张女莹立刻闭嘴。
“用兵如何,我并不精通此道。”梁萦摇摇头,“不过陛下既然派他前去,自然是有陛下自己的打算。”她一边说一边笑,“东越鼠首两端,定为天道不允,王师定能大胜而归。”
张女莹面色愤愤还想说甚么,但是昌阳已经上来,面笑肉不笑,“女莹在广川国呆了这么一段日子,果然长进了。”
“从母我——!”张女莹闻言,就要再说,昌阳已经让人准备送客。
梁萦这会看着张女莹一笑,“王后忧思,我已经知晓。我也祝王后母道昌隆。”
这话一出来,昌阳原本还紧绷着的脸差点露出点笑容来,而张女莹也僵在那里,半晌动弹不得。
谁都知道广川王后并没有子嗣,若是要母道昌隆,那也只有从那些庶子身上找补,而广川王可有不少的庶子。
张女莹恼羞成怒,昌阳瞧出一点端倪,立刻让身边的侍女将她架走送回广川邸。在公主府中发生的事,她也会派人告知广川王,接下来会发生何事,那么就不得而知了。
刘康原本还因为太皇太后的事气着,结果知道妻子去了昌阳府上,而且是耀武扬威,原本积压下来的怒气爆发,夫妻两个吵得不可开交。
刘康第二日就想要将张女莹送回广川国,谁知道张女莹不愿意,又吵又闹,最后闹到蔡阳那里,张女莹对着母亲说自己和刘康过不下去了,要换个人做夫君。
这事放在其他贵族人家里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但在诸王里头,还没有这样的事。当年吕后的时候,诸王娶吕家女,过不下来,甚至还被王后诬告谋反的被折磨死的,但是这些人里头没有一个是和王后和离的。
王后来去不由诸侯王本人,而是由天子下诏令废黜。
蔡阳听着女儿的哭诉,口里发苦。
她倒是能在太皇太后面前说话,可是太皇太后那个样子,摆明了就是更疼亲孙子一些,何况这么几年来广川王并没有错处。
但是女儿受委屈了,她心下也忍不下这口气,只想着再让太皇太后敲打广川王一回,好让广川王知道,女儿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他那个生母也该好好教训了。仗着人在封国做王太后就能为所欲为!
蔡阳拉着女儿就到长乐宫去了。
刘偃听说的时候,乐的直笑,“这性子怎么就这样呢?多少年了也没变。”刘偃自然是不会和张女莹计较什么,平白无故的拉低了自己。只不过这看着乐一乐,然后该如何就如何。
一场闹剧,看看就过了。
广川王被妻子闹得下不了台,干脆就在广川邸里不出门了。
长安里头闹腾着,梁萦倒是平静下来,反正经过张女莹那么一出,也没有人再来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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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船之上,邓不疑转头对身边的传令官说了几句。
水师和骑兵不同,作战方式也不一样,但是打仗本身就没有一个规矩可言,似水无形。东越国出尔反尔,的确让人恼怒,不过东越国的帮助原本就是锦上添花,有最好,没有要说伤筋动骨半点都不可能。
今日天气很好,艳阳高照,战鼓雷鸣,水域之上,双方已经展开角逐。喊杀声整天,江面上浮现一层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