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皇长子的叔叔们,各位郡王贝勒都进宫去乐呵乐呵,虽然长辈给晚辈做生日不合礼节,可弘皙已经册封为世子了,隐然是未来的帝皇,此时立了规矩,日后更好相处。
身披锦绣的女子把几个绣球抛到空中,转出个圈圈来,偶尔用脚尖踢得高高的,自己在地上摆个姿势,配年轻着脸上的笑容,也颇看得下去零级大神。
敏贝勒这次没得着机会挨着定郡王做,今儿太子兴了新坐法,按着爵位安排位置,定郡王自然是挨着淳郡王坐,贝勒被另外排了一桌子,敏贝勒眼巴巴看着定郡王同淳郡王恒郡王谈笑风生,心里可酸死了。
大变活人,空中攀绳,精彩的百戏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几个小贝勒更是看得目不转睛,干脆离席凑到栏杆那里指指点点,齐心协力找艺人们的破绽。
这个说他袖子那里藏了东西,那个说明明是他腰间有古怪,叽叽喳喳吵得不亦乐乎,正热闹的时候,百戏手里的绣球突然在空中炸开了,各色的彩烟在空中织出了美丽的花纹,太子爷得意地赏下大大小小的金银钱币,钱币在台上噼里啪啦砸得特别带劲。
下面人见到赏赐,手里更卖力了,更多的绣球被抛到空中,红黄蓝绿一团团,糊在一起,反而没有一开始好看。
正在众人有些失望的时候,一个特大的绣球爆开了,可是却只冒出了白烟,大家都等着后面的惊喜的时候,一阵浓烟在远处滚滚向上,然后就有各种惊慌的声音传过来:“走水了,走水了!”
烧掉的宫殿不是普通宫室,正是供奉着祖宗灵牌的宫殿——奉先殿,消息传开了之后,皇长子这边的庆贺只能迅速停了下来,各人离开的时候都满怀心事。
皇太子心里憋着火,自己顺心的日子才过了几天啊,这是谁啊,在自己儿子的好日子上赶着给自己添堵,什么意思啊?
内务府主管了奉先殿的清理工作,灵位倒了不少,屋顶也破了,负责看守的侍卫那天什么都没看见,内殿的内侍很干脆地自我了断了,奉先殿是怎么着火的?便成谜了,而屋顶上居然还有雷劈过的痕迹,于是祖先发怒的传言便流传开来了。
康熙狠狠仗毙了几个嘴巴长的内侍同宫女,可是底下的流言却没有一点退热的迹象,皇太子不是傻子,摆明了这是庄公舞剑意在沛公的形势,祖宗干嘛发脾气啊,不就是想为大阿哥张目,顺便黑自己一把吗?
可是涉事的人愈来愈多,康熙严令彻查,却毫无头绪,太子爷的脑门都要被他抓秃噜了,最后咬咬牙,一碗都扣在大阿哥头上。
拉着康熙的袖子哭诉大阿哥不容人,被关着了还要算计自己,一门心思想害自己,康熙看着一脸诚惶诚恐的太子,心里颇为失望,案子虽然没有确切的结果,可是大阿哥那边自己早派了人去查探,大阿哥近来奉承自己的新夫人尚且不够时间,哪有时间策划这个?
奉先殿的守卫被全部清换了,内务府又开展了轰轰烈烈地背景调查,但凡是身家不是那么清白的全部被打发了出去,又从八旗新选了人入宫服侍。
颜元特地上了个条陈,总结前朝覆灭规律,不过是帝王周边小人太多,个人均有自己的利益所在,这些小人结党营私,狼狈为奸,蒙蔽帝王,后宫也好,外戚也好,世家贵胄也好,说到底都是各为各家,帝王不过是孤家寡人。
这份奏折直指康熙的心底,想着今年这几个月的种种可笑可怜可恨可恶,儿子也好,后妃也好,大臣也好,站在金殿上,真的是四顾无人,朕心茫然,那种苍凉无力,那种被背弃的感觉挥之不去。
淡然劝走了皇太子,康熙几乎要怀疑这是太子自编自演的一场好戏,那天宫里多了那么多艺人,众人眼光都在表演上,此时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或者支使自己的心腹什么做不出来?
想着骨肉相残的局面终究出现了,不论是大阿哥冲太子下手,抑或太子构陷大阿哥,都让他心寒。
晚上,康熙难得地失眠了,独自在床榻上翻滚着,旧事都涌上心头了,第二日的君王青着眼底去上朝。
然后仓央嘉措便被人带上了大殿,西藏这被捂住的一锅热油,终究在各方角力下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