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带着亲兵一路巡视着中路的军营,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兵书有云:上以用兵之道以速为贵。大军行期断不可缓!大军一出,不出七日,葛尔丹那边就会得到风声,若是给了他更多时间准备,西北只怕更难攻下。
可是中原士兵不耐高地,十之二三都反应剧烈,皇帝本想弃了这些士兵,挑那些强健的先一步出发,可是他的儿子们也有的起了反应。情况最糟糕的就数五阿哥了,亲兵过来回话说五阿哥一夜都没有安枕,康熙最是疼爱自己骨肉的,此时没能驻军让儿子养病已经很愧疚了,怎么舍得丢下儿子自己先走?
幸好八阿哥心细,临走前把天文司那儿历年西北的汛期纪录都抄录了一份带着,此时摸出来查看,说是出师之时已是初春,西北冰棱将融,若是到河套阳面深凿必有所获,康熙便派了副都统阿毓玺等速速前往汛界外掘井。
不过一日,巴尔几乌阑河朔哨口那儿就掘了井数处,破开了厚厚的冰层,就有尺许高的清泉涌出、疏凿甚易,水草问题一旦解决,康熙大为欣喜。
八阿哥跟着父兄们本没有多少事情,眼下也还没到军情紧急处,康熙也轻易用不到自己这个小儿子,就派了他去守着他五哥,病人么,总是心里不快活的,出门在外难免诸事不如意,有个嫡亲的兄弟在旁边,总要好些的。
不用瞧军医的脉案,八阿哥就知道自个哥哥肯定是水土不服,京里带来的黄土也折了细末放水里喝下去了,可就是不见好转。军医知道五哥身份贵重,用的都是好药材,可是不对路子。
想了很久,八阿哥还是决定把这个功劳让给别人,就连大哥自个都没把方子告诉他,就是怕他说出去,惹人怀疑。此刻自己要是想不开去献了方子,皇阿玛必定大怒,一个心怀不轨就能把自己废了。
左思右想,八阿哥招来了康熙给自己的几个亲兵。
“这几日大军还没动静,你们也不用跟着爷,带了食水到附近的村子是晃一晃,看看有什么好大夫就请过来。”
金尧闻言,发着愁问:“八爷,这里穷乡僻壤能有什么好大夫?再说了,谁知道葛尔丹那贼子有没有在这里埋伏他的眼线?别误了事啊!”
八阿哥一愣,自己倒真没想到这个,当年葛尔丹的确干过这种事情,杀光一村庄的男女老幼,然后把自己的人们埋伏在那里,专等着伏击朝廷的大军。这样看来反而是自己做事不靠谱了。
正要开口的时候,普成把金尧一推:“就你这黑炭心思多,怎么就不放正道上?八爷必定是担心五爷的病症,都是偏方能治大病,草药气死名医,搞不好这里就有那能耐人呢?”
金尧把粗黑的眉毛拧成个疙瘩,瓮声瓮气地发火道:“就你懂得多,上一次你跟着来不是一样上吐下泻?若真有的人可以治还会等你来领功?”
普成望着八阿哥把手一拱:“八爷,您别听这愣小子的,咱们现在离京师近着呢,这里的村户被那些人欺负狠了,忠心的紧,问问不妨事的。若是葛尔丹能潜伏到这里,他干脆攻进京城不是更容易?”
八阿哥赶紧断喝一声:“都给我闭嘴,越说越不像话了!”
普成也发现自己讲的太得意了,顺嘴就开始胡乱说话,险些就忘了形,这样大不敬的话要是传了出去,自己屁股可就遭殃了,忙跪下给八阿哥磕了个头才立起来。
八阿哥等平了气才说:“你们多带几个人,去问镶黄旗的五爷借点火器兵跟着,万一有什么也好脱身,千万记得问问那边的牧民遇着水土不服怎么办,这边来往的人多,要是有法子也只有他们知道了!别说是爷吩咐的,谁问起来都说爷派你们去刺探军情,免得御史参爷一本,说爷光顾着手足不顾朝纲了!”
金尧和普成领了命去了,八阿哥施施然就在五阿哥的营帐里躲懒,反正自己是奉了皇命的,何必出头去揽活干?
镶红旗那边的三阿哥正看着帐下的笔帖式誊写回京的书信,想着要不要给自己的福晋写封信,康熙身边的传令兵就进来是皇帝有请。
等三阿哥穿过了半个营地到了中军大帐,康熙脸上的笑容几乎就可以当太阳来照明了,不明所以然的三阿哥看着皇阿玛封赏了那几个本地的牧民,又命人带他们下去喝酒,完全不知道是为什么。
康熙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看着那牧民献上来的酒罐吩咐亲兵说:“拿了这酒,找几个军医看看,再带几个人来试试,看看是不是有他们说的奇效!”
三阿哥灵机一动,忙恭喜康熙说:“恭喜皇阿玛,找到了良方,果然是上天庇佑,看来这一次必然能诸事顺了皇阿玛的心!”
康熙高兴地点点头:“三阿哥果然跟朕的心思相同,着急了这么久都没有办法,谁知道老天爷眷顾,居然送上门来,一点功夫不费,看来这次出师真的是天意要朕心想事成!”
“来人,赏二等侍卫金尧、普成一人一根花翎顶戴!”
金尧和普成赶紧跪下谢恩,金尧还在梦里呢,也是出奇,他们一到村子里就遇见了准备来向康熙皇帝进献良药的牧民,仔细一问是当年被噶尔丹杀了全家的族长,为了报仇要进药来帮助朝廷。
金尧普成就直接带着他们和他们的酒罐药包回了大营,在营门的西北边就遇见了正巡营的康熙皇帝,二人刚回禀完酒被康熙带着回了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