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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亲王福全自从上次晕倒后,康熙皇帝就免了自己哥哥的御前军机行走,只让他统着广善库,一是让他有时间将养将养身子,二是让自己的哥哥管着内廷银钱出入他也比较放心。康熙以前就怜老惜贫,设了公库给八旗子弟周转,系因“旗人每遇急需,即向人挪贷,以至每年所得俸饷不足补偿,愈至窘乏,于是特设公库、以周济穷八旗的不足。”
没曾想就有那些没脸没皮的子弟拿着公库批拨出去的生息银两只是花销,再不提归还的事,国库本就吃紧,眼下赈灾尚且缺着口子,少了这笔银子,更是为难,皇帝只好又立了广善库,将公库里属于八旗兵丁借欠的予以豁免;驻防旗丁公库运行状况良好的,收回原借本银,而以所盈利息作本建立广善库;属于官吏、官商借欠者,下令追回广善库之设。现下皇帝让自己的亲哥哥管着这儿,未尝没有打算震一震那些八旗的意思,自己家里田地取着租子,铺子做着买卖,就是不肯还银子,皇帝难道不吃饭了?
裕亲王福全刚接了广善库的统领,第一个来借贷的就是皇太子殿下的奶父凌普,说是奉着太子的“令旨”前来支借银两,内务府那边缺银子已经延了宫殿的修缮,总不能让皇太子睡在雨帘里吧?是以往这边先挪用笔,等内务那边入了帐,马上还回来。
裕亲王明知这里边有情弊,内廷捞银子无非是内外的赏封儿,外官的孝敬,做工程的贪渎。皇帝让自己管着这广善库无非是想把银子收个口,免得那些八旗贵戚老有想头,时不时去太后娘娘那哭个穷,太后娘娘老实,公库里就是这样弄的精空。皇帝不是逼得没法,何必设这个广善库?还要自己来总理,无非是想把银子留着刀刃上用,不然谁管不了这几十万银子?
有心立个威,裕亲王福全却也不想和自己的侄儿,未来的皇帝正面冲突,打发了手下的油滑司官去接待,自己躲了出去。
皇太子近日得了可心的人,正是高兴的时候,头生儿子已经二岁了,白白胖胖会叫人了,看着很喜人,虽然五月时,侧福晋李佳氏生下的自己第一个女儿卒了,年仅一岁。可是侧福晋李佳氏肚子争气,刚刚太医回报说她又怀上了,李佳氏是他最喜欢的,儿子女儿都从她这出,即使不是嫡母所出,太子爷心里还是得意了下。也谁知道总有不顺心的人来烦他。奶父凌普一向是他跟前第一得用的人,出入消息都托给他管,偏偏今日在自己黄伯父那碰了一鼻子灰回来,打狗还要看主人,皇太子素来好强惯了,便是自己皇阿玛面前他都是强项的那一个,那里受得了这种待遇?
带着人到了广善库,有心跟自己的伯父闹上一闹,却扑了个空,裕亲王知道自己这个皇侄儿出身高贵,性子骄横,哪里受得了这般逆他的意?上次出征西北,裕亲王福全已是后悔跟大阿哥交恶,现在怎么肯得罪这个阿哥?打着巡视旗务的名义,有多远闪多远,哪怕皇太子掀了广善库,无非是他们自家银子,自有他亲皇阿玛在紫禁城守着,何必自己去跟他对上?。
大阿哥送走了那批罗刹鬼子,心里很是松快了下子,不知怎地,他总觉得那些罗刹国的人后来满脸的纯良都是藏着阴谋的,那些曾经平常的叨叨句句都在刺探大清朝的虚实,这让他很不高兴,越发信了自己弟弟说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些日子大阿哥越发觉得宫里时光不好过,老三老四出门去拜祭孔圣人,皇太子的眼睛就盯着自己不放了,前些时候若不是自己弟弟一路跟着,险些被那些罗刹鬼子给蒙骗了,假使他们真得了什么消息传回去,这边合约重启谈判,大清朝落了下风,自己可不就是那千古罪人?想着他就恨得牙痒痒。
刚回宫里,心腹的内侍就过来告诉自己,说是皇太子在裕亲王福全那碰了一鼻子灰,守着广善库的大门怒骂了好大一会子,拿鞭子抽了好几个司官。胤禔鼻子里哼了一声,自己这个弟弟总是仗着身份胡乱出手,平日在自己宫里打打下人也就罢了,那些官儿可是正正经经做事的人,那是好打的?连亲戚也打,顺承郡王现在看见无忧殿都要吐几口唾沫呢!他要真坐了那位置,看来自己兄弟这么多个,不都没命了?
好容易送走了那些心怀不轨的罗刹鬼子,胤禩终于腾出手来去顾顾自家弟弟的铺子了,不过月半功夫,装缮一新的店铺就在正阳门起来高楼,正阳门本是最繁华的商铺地段,左右计二、三里,皆殷商巨贾,列肆开廛。小九铺子对面就是康熙六年绍兴人办的银号的“正乙祠”(因供奉正乙玄坛老祖,即赵公明),资本厚而信誉坚,存款取息极微,都人以其殷实可靠,往往不责息。有存款多年,往取而银之原封曾未动者。左近就是山西平阳府的“亢百万”一溜铺面,内务府皇商范家的产业。不禁感慨温僖贵妃家人着实待人以诚,尹德不愧当得恭谨诚朴这四个字。
小九本来只是做得好玩,待得真的看见眼前的漂亮铺面,再看看左右的老字号商户,心里可是得意极了,立心要好好经营出个名堂了。铺子里的掌柜是尹德托了情面从山西请来的,精乖圆滑,早看见门口的贵人了,赶紧丢了手上的活计,上去伺候。阿哥们摆摆手,让他自去忙。
小九瞅瞅隔壁的人来人往,自己铺面的冷清,不由撅了嘴巴:“八哥,你看这里满是钱铺、翎子铺、首饰楼、当铺、香货店、米碓坊、蒸锅铺,听说大小药铺,都足有三四百家。你又不让外公在这里买人参鹿茸,难怪这里冷清。”
胤禩看看自己弟弟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笑笑摸摸他的脑袋:“商贾之流到底是下九流的玩意,你可是皇子阿哥,难道守着这个吃饭?要知道咱们大清的商贸皆为山左右人操之,京里八旗自有粮草银子多所凭藉,哪个肯执这种贱业?你这对面的亢氏就号称数千万两!京里大大小小的靠着他们吃饭的老米碓房均为鲁籍。这些鲁人勤苦耐劳,取而代之,久遂益树势力矣。盖汇兑银号、皮货、干果诸铺皆山西人,而绸缎、粮食、饭庄皆山东人。”
小九嘴上撇起个小扭曲,可是耳朵还是竖得尖尖的,胤禩捏捏弟弟的耳垂,换来一个娇嗔的怒视继续说:
“你想卖人参也得问问旁边的范氏肯不肯,人家是正经皇商,皇阿玛赏了他卖人参的买卖,你跑去抢,可不是给咱们皇阿玛没脸?显见的他养不起儿子要卖人参了!”
“头先咱们看见的绸缎肆率为山东人所设,所称祥字号多属孟氏。初惟前门之泰昌为北京人,不过是因着兼办内廷贡品的缘故,不然一样争不过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