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虾满仓,侍卫们带回了狍子、小鹿,也收获颇丰,夜晚,熊熊的篝火燃起,康熙带着儿子围坐在火边,分发猎物。
篝火噼啪作响,映着每张人脸都是明亮的,康熙举起杯子祭过天地,心里很是得意,大阿哥孔武,太子能干,三阿哥精于学问,就连几个小的老四老五老八都能体贴圣意,康熙很是满意。
因是众人席地围坐,只太子挨着皇帝右手,皇长子挨着皇帝左手,三阿哥不喜太子,更不愿挨着大阿哥,便让老四老五坐自己上手,自己挨着老七坐。大阿哥趁便将八阿哥揽到自己身边,胤禩素来会说话,此刻扮个幼弟,自能哄的大阿哥眉开眼笑,却也不忘身边的四阿哥,添酒加菜,小意儿殷勤。
正是酒酣饭饱,推杯换盏之际,康熙已经开始点名了,从太子一路夸到自己身上,不过随着众,起身敬酒谢恩而已,胤禩并不想多突出。
可偏偏总有人不想让人如意,三阿哥今日出足了风头,仍是不畅意,此刻又催着皇帝赋诗以录今日盛事,岂止太子不平,大阿哥也忿忿了。
皇帝饮了几杯酒,胸中早就豪情万丈,三阿哥的话正合了他的心,内侍传来了纸笔,太子磨墨,三阿哥捧纸,康熙沉吟片刻,就要挥毫。
胤禩巴不得三阿哥树敌,觑见康熙落笔写了题目:网鱼,心中便有有了计较。低低回身同大阿哥说:“大哥,偏他有那兴致,难不成只他今日有功劳,把别人都看作什么?”大阿哥沉沉哼了声:“看这小子张狂到什么时候。”胤禩又接着说:“大哥不长于此道,待会再寻别的机会,可别让他盖过大哥你去。”大阿哥听得他言语之中的回护之意,很是满意:“老八你放心。”胤禩又说:“偏他会网鱼?大哥你在军中替皇阿玛网罗的可不是这三钱不值两钱的鱼,可是实打实的将士,若没有大哥你,二十九年那一役,军中已是凋敝了。”皇长子心里一动,拍拍胤禩的肩膀,起身去看皇帝的大作,刚只写了六句:
春日江水深千尺,捩舵移舟网亲掷。
溜洄水急浪花翻,一手提网任所适。
须臾收处激颓波,两岸奔趋人络绎。
小鱼沉网大鱼跃,紫鬣银鳞万千百。
更有巨尾压船头,载以牛车轮欲折。
康熙正在思考下一句转什么,旁边的大阿哥轻轻地说:“皇阿玛,这鱼好得,只是您更想网罗天下的人才,戮力同心让我大清朝海晏河清吧!”康熙抬头看看自己儿子,这几句说到了他的心里,作为一代明君,有什么比创一个盛事更值得骄傲?当下文思如泉涌,一首乐府很快就收了尾:
水寒冰结味益佳,远笑江南夸鲂鲫。
遍令颁赐扈从臣,幕下燃薪递烹炙。
天下才俊散四方,四罗咸使登岩廊。
尔筹触物思比托,捕鱼勿谓情之常。
抬头看看大阿哥,温言道:“大阿哥你说的好,皇室气度,自该时刻把天下放在心里,纵是游乐,也不能忘了本分。”大阿哥得了这等评语,自是喜不自胜,便是太子见到三阿哥吃个暗亏,也很高兴,根本不计较是哪个出的力。
胤禛虽听不见傍边大阿哥说什么,但看见两人窃窃私语,只觉自己被排斥在外,很不舒服。忽然腰间被人捅了捅,原来是胤禩,:“四哥,皇阿玛命侍卫们将那些鲢鱼、鲫鱼全都切成段,浸在羊脂里,估计是要星夜送回宫去的,四哥,这鲢鱼本就肉细,浸了羊脂就更香了,呵呵。”胤禛早听明白他的意思了,温僖贵妃身子不好,佟娘娘主持着后宫,自己是佟皇后抚养的,跟佟娘娘一向也亲厚,这鱼估计都由佟娘娘分发,这老八是算计自己呢。
抿着嘴凿了下他的脑袋:“就你是个贪吃鬼,回宫还早着呢,谁知道那些鱼留不留到那时候。”胤禩嘻嘻一笑:“哥哥你又冤枉弟弟了,我可不是为自己讨,九弟十弟他们都在宫中没跟出来,游玩没他们的份,难道这鱼还不分他们一块尝尝?”胤禛万没想到他是这番心思,暗暗中意他的手足情深,嘴里却不肯带出来:“我们哪里是出来玩,不是来考察民情,共体时艰的么?老八你怎么这会子不拿这个说嘴了?”胤禩早看明白他的表情,也不接话,夹起块鱼肉,细细剔了刺,安在银碟子里捧给胤禛:“弟弟有不是,哥哥你教导了便是,何必跟弟弟这样计较?古有让梨,今日弟弟便让了这鱼请罪可好?”胤禛本就不是真心计较,见他这样做小服低,哪里还端的起架子?笑嘻嘻接了鱼,还了他个果子,轻轻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