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顺?他哪里肯孝顺我?不气死我就成了!”柳翩翩喊道,“要不是他傍上了太子,哪里轮得到他当京兆尹!可怜我的安儿啊,年纪太小了,若是他再大一些,替四皇子出份力,现在四皇子也不至于这样子,那这些荣华富贵还不就是我安儿的了么!”
秋菊忙道:“太太慎言!外头都在说是四皇子意图谋害太上皇,如今已经被关押起来,就等着大理寺与刑部等人伸审问了!”
柳翩翩转手一个巴掌打在秋菊脸上:“闭嘴!哪里容你如此诅咒四皇子的?四皇子的外祖家可是柳家!”
秋菊捂着一边的脸颊说道:“太太,柳家……柳家已经……”
秋香拉了她一把,说道:“太太,秋菊着了魔,我把她送出去。”
“等等!”柳翩翩问道,“柳家怎么了?”
秋香支支吾吾,还想隐瞒,一旁的秋菊却喊了出来:“太太,柳家老爷子前些日子已经过世了!”
“什么!”柳翩翩大惊,只觉得一直支撑自己的脊梁骨彻底碎了,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
柳翩翩如何郭湛安懒得去管,晚间的时候听说郭显通派人请了好几个郎中来替柳翩翩诊断,郭湛安听后连半点反应都没有,继续给霍玉夹菜吃。
倒是霍玉,担心柳翩翩抓住这一点向外宣传郭湛安不敬继母的流言,喊来一旁的福全,让他去库房里取一支人参送过去。
“你又何必如此?”郭湛安给霍玉舀了一碗汤,说道,“你孝敬她,她只会当成是理所当然,日后还会得寸进尺。”
霍玉笑道:“那也总不能让他们借此说哥哥不敬继母。哥哥这时候当了京兆尹,都不知道红了多少双眼睛,这会儿绝对不能给他们说道的机会。”
郭湛安捏了捏霍玉的脸颊:“你倒是体贴。”
霍玉伸手挠了一下郭湛安捏过的地方,只觉得心尖尖都跟着痒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正色说道:“我明白哥哥的意思,但只要我们还住在郭府,这些事情总是免不了的。正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即便我们一直呆在这院子里,不去招惹郭太太,也难保郭太太不找上门来。更何况如今哥哥是京兆尹了,哥哥铁面无私,只怕有些人会求到郭太太那。到时候闹起来,传出去,郭太太是女眷,吃亏的还是哥哥。”
郭湛安听了,失笑道:“我不过就是几个字,你就长篇大论了?最近读的都是什么书,性子倒是没有以往急躁了。”
霍玉笑道:“多谢哥哥赞誉。最近读的都是仁义礼智信的书,只不过我觉得对付那些不要脸的人,比他们更不要脸是做不到的。只有用四两拨千斤的法子,把他们妥妥帖帖地打发回去才好。”
郭湛安把汤匙塞到霍玉手上:“你这是越说越来劲了,还不赶紧把汤喝了。”
霍玉乐呵呵地答应了,埋头喝汤,不再说话。
郭湛安身为京兆尹走马上任的第一天,见过府衙众人之后,便急着去办公了。
京城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那四百多户房子被砸了的人家的安置问题,虽然有不少人都住到京城其他亲朋好友家中,但还有不少人在京城举目无亲,又没几个愿意为他们提供住处的好友,只好拿着钱在客栈里住着。
他们的家都是被禁军与京郊驻军在打斗中被毁的,按照李绍钧的意思,这些人京兆尹要妥善处理,除了安定京城百姓以外,也好为他带来一个好名声——京城一个多月的骚动,百姓除了对于作乱的李绍锦怨声载道外,对于他这个在其中没什么作为的皇帝也不乏负面评价。
既然他们是家中的房子被毁了,起码要替他们重新建起来。郭湛安又仔细看了三遍交上来的名单,发现大部分被毁的都是平民的家,不由松了口气——若是那些大臣家中被毁,光重新建一个宅子就要花上不少时间,更何况还有不少珍宝在其中。
不过四百多户人家,就算都只造一个毛胚房就耗资不少,更何况郭湛安不可能就造一个毛胚房了事。
他想了想,就把主意打到李绍锦与柳府身上。
“查抄柳府?”李绍钧听了郭湛安的提议,不免皱眉,“我不是说了这件事你不必插手了么?”
郭湛安解释道:“陛下,臣并不是想插手此事,只不过要替四百多户人家重建被毁的房子,耗资巨大。这件事本来就是四皇子与柳府贪心不足才惹出来的,查抄柳府,把钱财用于百姓们的安置上,对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李绍钧深思了一会儿,说道:“这件事上皇已经派了大理寺和刑部彻查,柳府那边柳元亨已死,柳文华出逃被抓,柳家可以说是树倒猢狲散。至于老四,看上皇的意思,似乎是要处死。柳家没了最后一个靠山,要抄家也不是不可以。”
郭湛安便道:“既然上皇不打算从轻发落,陛下大可顺着上皇的意思来。”
李绍锦点头道:“我明白了。其他的呢?我听说京城里好几十个孩童少女被贼人掳走了,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办?”
郭湛安忙谢罪道:“恕臣无能,只追回了九个孩童,四个少女,都已经将他们送回各自的家中。据捉拿回来的人贩子说,有三个小孩因为过于吵闹,他们担心被人发现,竟然活生生将他们闷死了。我派人按照人贩子说的,将他们的尸骨找回来,也已经归还给了他们的家人。另外还有两个少女,被卖入青楼,其中一个在我们找到之前已经上吊自杀,另外一个刺激太大,已经疯了。疯了的正在护送回京的路上,至于上吊自杀的那个,按照老鸨说的去乱葬岗里找,但是尸首一直找不到,怕是被野狗吃了。”
李绍钧皱眉问道:“那其他的孩子呢?”
郭湛安沉重地摇了摇头:“这些孩童少女都是在慌乱之中被掳走的,他们身边的家人甚至连拐走孩子的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次能抓住这几个人贩子,也是因为其中一户人家记起了那天到他们家中讨要水喝的陌生人的长相,我们按图索骥,才找到这群人贩子。他们趁着京中大乱,拐走的孩童少女总计十八人,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至于其他的,若是没有线索,那就如同大海捞针。”
李绍钧长叹一声:“老四造下的孽,当真是太大了。眼下京城各方如何?可有什么异动?”
郭湛安回答道:“回陛下,昨日抓了一批趁乱打劫的,我与几位大人商议,觉得应该重罚,以儆效尤。”
“很是,”李绍钧点头道,“京城大乱才过,有不少人打算浑水摸鱼,商人们哄抬物价,地痞们欺邻霸市,你不用管他们身后是否有人指使,靠山又是谁。但凡有趁着这时候发横财的,统统给我抓起来,顺藤摸瓜,揪出幕后指使的那些人,全部重罚!”
李绍钧这话正中郭湛安的下怀,当下便应道:“是!”
说完公事,李绍钧不免关心起自己的亲弟弟来:“郭卿,我记得钰儿要参加今年的秋闱,他何时启程?”
“回陛下,臣打算过几天就派人送玉儿去永安府。玉儿的户籍落在桐花县,桐花县隶属永安府,他要参加秋闱,就要去永安府参加。”
李绍钧便说道:“我刚登基,动乱才过去不久,离京路上难免不会遭到意外。这样,我派一支禁军护送他去永安府。”
郭湛安忙劝道:“陛下,如今玉儿的真实身份还未曝光,现在要禁军护送他,岂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玉儿的身份十分特殊么?依我看,不如陛下开恩,派几个暗卫乔装打扮,一路护送去永安府。”
郭湛安说的在理,李绍钧便点了四名暗卫,让他们跟郭湛安回府,三日后便送霍玉前往永安府参加秋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