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夫们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大风从耳边呼啸着刮过,夹带着雪粒打在他们身上,心中不由有些后悔接下这桩生意。
可一想起那多了三成的银钱,他们又不禁咬紧牙关,抬着轿子继续往桐花县前进。
他们没有看到,左手边两块被雪覆盖的石块后面,躲着一群拿着刀和铲子的土匪。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地探头出来查看情况,看到这两个轿夫,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像极了发现猎物的野兽。
其中一个压低了声音问:“怎么样?几个人?”
查看情况的土匪重新蹲下来,回答说:“就两个轿夫,抬着个小轿子,怎么样?干不干?”
“当然干了!”先前问话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脸,“他娘的那县令都几岁了,这黄花大闺女当然是留给我们寨主当媳妇了!”
其余几个纷纷点头:“没错,老婆孩子热炕头,等寨主娶妻生气,老寨主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行了,都注意点,我数到三,就按照之前说好的,我和老三老五老六老八冲前面,把那两个轿夫挡下,老九,你带着小十直接抬着轿子回寨子里。我可再警告你们一次,这轿子里坐着可是我们未来的压寨夫人,你们两个手脚给我干净点,别动手动脚的!”
“老大你放心,我们你还不清楚么?”
“行了,都准备好了,我数到三,我们就冲!”
“一、二、三!冲!”
只听见路边传来一声高喊,随后从石头后面窜出来几个衣着简陋的土匪,他们坐在木头做的滑板上,顺着斜坡从上头滑下来,不多时就滑到了轿夫面前。
两个轿夫看着那些明晃晃的刀和铲子,吓得手一抖,脚一软,轿子就这么落到了雪地里。
几个土匪分作两团,把两个轿夫围在当中。一旁的老九和小十早就等着了,看轿夫被围住,立刻顶替了轿夫的位置,抬着轿子就往寨子跑。
轿子连人都不见了,其中一个土匪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柴刀,问道:“老大,杀不杀?”
为首的略一沉思,一挥手,说:“先绑着,带回寨子里,不要走漏了消息。今天是寨主的大喜之日,不宜见血。等洞房花烛夜了,再收拾这两个家伙!”
立刻就有人拿出麻绳,把两个轿夫的双手反绑在背后,又用黑布蒙住他们的双眼,推搡着带着他们往山寨走。
寨子的大厅里,十三岁的霍玉坐在主位上,盯着大厅中央放着的轿子,好奇地问:“爷爷,这里面是我的媳妇么?”
孙老听了,哭笑不得:“你别听他们瞎说,这姑娘是桐花县县太爷抢回去做小妾的,等过了这风头,我们就把人送回去,就当是给你积德。”
霍玉蹭得一下从凳子上跳到地上,他一路小跑,跑到轿子前头,停了下来:“媳妇姐姐,你饿了么?”
轿子里头传出一声细不可闻的轻笑,除了靠的近的霍玉以外,大厅里的其他人都没听见。
霍玉有些奇怪,这声音,粗粗的,又十分低沉,完全不是安大娘和周大娘那样的声音,倒像是寨子里这些叔叔伯伯的声音一样,难道女孩子只有结了婚,声音才会变成那样么?
孙老见霍玉呆住了,轿子里又没有回答,还当是轿子里头的姑娘吓呆了。
他走上前,把霍玉搂紧自己怀里,又对轿子里说:“姑娘,你不要害怕,我们并不是什么坏人。”
轿子里头的人并没有回应他。
孙老也不气,毕竟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一个比自己老爹还老的人要来当小妾,半路还被人给抢到寨子里,能不害怕么?
他看天色已晚,又说:“姑娘,如果你害怕,不出轿子也没关系,等明天天亮了,我们就把你送回去。”
“送谁回去啊?”一个粗狂的声音传来,原来是老大一行人回来了。
老大让人把两个轿夫关进柴房里,自己则走到轿子前,和孙老霍玉并排站在一起。
“啧,”他不满地发出一声声响,“寨主,看过你未来媳妇没?”
霍玉摇摇头:“媳妇羞羞,不出来。”
老大嗤笑一声:“黄花大闺女就是难伺候。”
孙老见他要上前,出声阻拦:“你要干什么?我们已经不干土匪的勾当了,你可别……”
“知道了,”老大不耐烦地截住孙老的话,“我就是把人拉出来,让寨主看看他媳妇长得好不好看。”
孙老气得直跳脚,松开霍玉,上前抓住老大的胳膊:“你你你!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就不懂呢!”
老大随意一甩,就把孙老给甩开了:“什么狗屁道理,我可听不懂。这是寨主的媳妇,我当然不会动她了,不过就是把她拉出来罢了。”
孙老被甩到一旁,阻拦不及,霍玉并不觉得不妥,反而兴致勃勃地等着看自己的媳妇姐姐长得好看不好看,至于剩下的,当然没有人敢反对了。
老大伸手进轿子里,只觉得自己抓到一只软软的胳膊,入手处十分滑腻,似乎是某种衣服料子的触感。稍稍用力,会发现这姑娘的骨骼偏大,近似男子。
他娘娘的,该不会给小寨主找了个母夜叉回来吧?
老大不由吞了吞口水,担心起自己给寨主找了个母夜叉回来,回头还不得被自家那个母老虎给修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