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现在,匡国公皮熊已经知道了明军的整个军事筹划,了解了明军的全部实力,更觉得光复中华只是时间问题,只要朱永兴不出意外的话。而且,朱永兴的功业超过太祖、成祖,亦是足以期待的。
“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北伐成功,已是死而无憾啦!国祚不绝,天眷大明啊!”匡国公皮熊每每想起最危难的时候,便不由得慨叹不已,八十多岁的高龄啦,那个时候何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呢?
晋世子李嗣兴与翼国公马自德、靖朔伯魏君重同龄,又各统一军,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也甚是相得。对永历,他远不如其父的感情深。相反,他却很是苦恼自己这个世子的身份,好象是靠荫袭而居高位。所以,他很感激朱永兴给了他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并且牢牢把握,尽力用实际行动去赢取朱永兴的信任。
年轻人,有自己的心气与傲气,渴望有一个自由施展的空间。而朱永兴给了他们信任和机会,并向他们展示了更宽广的世界,更光明的前途。
“大举北伐应在明年。”马自德小声说着自己的猜想,“以圣上的仁厚,岂有不抚民安民的。jūn_duì所需的粮草物资是其一,北方残破,民不聊生,圣上定会顾惜百姓,积攒屯积出恤民所需。”
“我也是这么想的。”魏君重淡淡一笑,说道:“还有骑兵,圣上多次流露出担忧之念。在四川组建骠骑,在各军组建龙骑,估计到明年才能准备完全。”
“或者可大建车营,效高祖北伐之法。”李嗣兴说完又摇了摇头,说道:“速度还是难及骑兵。以步兵对阵骑兵,不怕他堂堂正正的野战,倒怕他骚扰不止。”
“北地与南方不同,既有地形地势的关系,又要顾虑到民心、资源等因素。”马自德脸上露出一丝忧色,“就地筹措粮草物资恐怕甚难,这粮路饷道便要全力确保。只是若处腹地,无水运之便,可是大不易啊!”
“所以才定下了‘拱’这个战略啊!”匡国公皮熊年纪虽高,却是耳聪目明,小辈说话,他听得清楚。忍不住事先透露一二,“从现在到明年春天,与敌接触各部都要积极开展,不断消灭清军,不断压缩敌占区。具体的讲解。这两天会在兵部进行,诸位可要好好听讲学习啊!”
见匡国公只说了这么几句,便又卖起了关子,在座众人心中期盼,可又不好追问不止,只好继续用饭。这心思却飘飞而去。
所谓“拱”,有短促突击,有零敲碎打,还有别的一些战术,其主旨便是在相对较短的距离内展开军事行动。避免由于长驱而有被敌切断粮道、后路的危险。扩大光复区,缩小敌占区,是其中一个目的;消灭并疲惫敌有生力量,是另一个目的;夺地迁民,使满清统治区的百姓越来越少,破坏其征收钱粮、役使民众的人口基础,则是第三个目的。
而且,山东很快会成为主要用兵方向。其他各部的军事行动也有策应、牵制的作用。
酒饭吃罢,漱洗完毕,自有侍卫去报朱永兴。众将由宫人引着,前往大殿恭候。时间不长,侍卫又回转,言说圣上改在御园召见,又由宫人引领而去。
众人一直向前,一路上亭台不断。溪流淙淙,花草树木郁郁葱葱。花香、鸟语、水声,让人觉得异常清爽。在那假山中曲折行走。看着园内风光景致,各人都觉得心情舒爽。
前面一片竹林横亘,在林内的小道上迤逦行走,老的黄竹,嫩绿的新竹,交相辉映,清秀之极。更有几棵方形的竹子,却是以前园中从广西引栽,看着煞是有趣。
到了竹林深处,一幢小宫殿出现在眼前,宫人引着众人一个个依次入内。各人待眼睛适应殿内的光线,却见朱永兴坐在殿内正中,下首是吴三桂和两个兵部主官。当下由匡国公皮熊带头,各人高声报名,准备下跪行礼。
“众卿以军礼拜见即可。”朱永兴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赐座,上茶。”
众人免了跪拜,心中还有些不安,局促而拘谨地落座,眼观鼻,鼻观口,都是默不作声。
“在大殿召见,怕你们局促,到了这里,自可放松一些。”朱永兴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心里忠君爱国,却也不在这表面的礼数上。”
“圣上,这礼不可废。”吴三桂在旁说道:“圣上虽是仁厚,然为官者岂可不知轻重?”
朱永兴暗地里瞟了一眼旁边的史官,这家伙下笔刷刷点点,起居注啊,搞得浑身不自在。
起居注是我国古代记录帝王的言行录,顾炎武在《日知录》中讲:”古之人君,左史记事,右史记言,所以防过失,而示后王。记注之职,其来尙矣。”从汉以后,几乎历代帝王都有起居注,但流传下来的很少。主要因其一般不外传,仅作为撰修国史的基本材料之一。
负责修起居注的官员,在皇帝公开的各种活动中均随侍在旁,因此起居注记录的内容甚为广泛,包括除了皇帝宫中私生活外的种种言行。也幸好不关注私生活,朱永兴才能够容忍。否则,行房事时,外面还有听墙脚、做记录的,谁还有那个兴致?
沉吟了一下,朱永兴伸手指了指李嗣兴、魏君重和马自德,笑道:“你们三个呢,也该把终身大事给解决了。有了贤妻,有了家,这才算真正的男人。嗯,若是有合意的,就算是缠过足的,放开便无大碍。不要因为朕的喜恶,看到中意的也有所顾忌。嗯?谁最近有这个打算,可不要偷偷摸摸的啊!”
李嗣兴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约而同地摇头讪笑。
“启奏陛下,这个匈奴,不,是鞑虏未灭,何以家为?”马自德站起来,躬身回答道。
“那朕有妻有女,可是不对了哦?”朱永兴按了按手,示意马自德坐下,笑着说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有了和睦的家,却也未必便是拖累,也未必是胸无大志。国家国家,有国亦有家。没有众多的家,又哪里来的国?”
“臣等是想先建功后成家。”李嗣兴起身奏道:“jūn_rén嘛,为国征战,居无定所,若是成家,诸多不便。”
“说的也有些道理。”朱永兴点了点头,示意李嗣兴坐下,又对叙国公马惟兴等人说道:“戎马倥偬,叙国公、平北侯、靖北侯,你们这些有家眷的,确实比他们这些年轻人要辛苦啊!”
“驱除鞑虏,为国尽忠,臣等不敢言辛苦二字。”马惟兴等人赶忙起身恭立回答。
“坐下坐下,这老站起,朕倒不好说话了。”朱永兴有些无奈,说道:“今日召见,就是见见众卿,说些闲话。这军事上的布置,明后两日自有兵部交代。只是这闲话嘛,倒也离不开军事,众卿便说说这北地作战需要如何注意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