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常常是非理性的,如果还要幻想能在非理性中寻找理性,那便可以称之为荒诞。用无辜平民作肉盾,进行攻守,并不是清军的首创,宋元时期战争中,蒙古jūn_duì便经常使用这招。
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其实在朱永兴看来,在政治清廉的太平年月是这样,但在战争中,却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安慰。打赢这场国战固然重要,但申张正义,重树人们的善恶观,重新建立起一套自强不屈的精神理论,使这样的悲剧不再重演,兴许更重要。
上千人被几个鬼子押着赴死,几个鬼子便能占领一座县城……流毒数百年后依然存在,这难道就是汉民族的血性,难道这便是要传承久远的民族精神?
屠杀,屠城!上千上万人啊,有几个敢抗?都指望刀子落在别人头上,便是眼见亲朋兄长被杀,亦是不敢发一言,更别提冲上前去抗击,待刀子落在自已头上时,也只会默然承受!
多活一天算一天,多活一时算一时,多活一会儿算一会儿。就为了多喘几口气,什么事情都可以置之不理;就为了多活几秒钟,便可以漠然看着屠刀落在别人头上而暗自庆幸。
新会之战的帷幕已经落下,但这样的问题,这样的纠结,这样的反思,这样的争论,却将会持续很长很长的时间。
在明军野蛮凶狠的打击下,龟缩的清军被一处处消灭,最后的据点则在冲天大火中化为灰烬。
徐成功被轰得尸骨无存,盛登科在厮杀中被乱枪打死,许尔显率残部投降,由云龙自焚身死。守城的清军战死八千有余,其余都是俘虏。俘虏中没有伤员,更准确来说是没有重伤员。哪怕是腿上只被划了个口子,只要显出行动不便的样子。明军充满杀机的眼睛也会盯过来。
这样算的话,真正战死的清军多说只有五六千,剩下的应该都是被杀红眼的明军不分青红皂白给干掉了。
新会城围得死,清军短期内也没有突围的打算,此一战可算是全歼敌军,无一漏网。为了给稳坐广州的尚可喜以突然的惊喜,明军一部连夜向东开拔。封闭新会至广州的通路,断绝清军密探的耳目。
总结滇省反击战的成功经验,那便是一个快字,攻城拔寨快得出乎敌人的意料,其所倚仗的当然是精益求精的坑道爆破。“掀翻巨城,如揭片纸”。太平天国时期令清军胆战心惊的“坑道爆破攻城法”提前百年大放光彩,并且比那时还要先进,还要威力惊人。
而东征也禀承着“快”的秘诀,复廉州,破高州,克新会,名镇坚城一一陷落。就在尚可喜还以月为单位计算着新会坚守的时间时。明军进攻的矛头已经指向了他的老巢——广州。
按照当时的信息传送方式,以及道路运输情况,除了福建的耿精忠,一个月内广州不会再有其他的援军到来;半个月内,连耿精忠也来不及救援。这便是“快”的厉害,这便是出乎敌人预料的好处。
兵法云:兵贵神速。光复新会的当天深夜,明军将领们便召开了紧急会议,由参谋长吴三省主持。制定出了攻击广州的作战计划。
说是投桃报李也好,说是将功折罪也罢,晋世子李嗣兴卸下攻城指挥的职务,又挂上了先锋印,将率领今日未参加攻城的一万部队明天便向广州进发。先锋部队先进兵江门,与坚守江门的明军合击前来攻打的清军,然后走顺德、番禺。会合周玉、李荣的起义队伍,从南面进抵广州。
留在新会的主力则先分兵一部,由水师运送至碣石,与博罗的友军会合。攻击高亮福、高亮祯所率清军,并伺机收复潮州,阻击可能前来增援的福建清军。
休整两日后,主力将走鹤门、高明、三水,从西面逼近广州。这样做的好处是隔绝梧州、肇庆赴援广州的通路,如果许尔显真的能象他信誓旦旦所说的一封书信便能招降肇庆所部,则更是理想。
会议已毕,参谋长吴三省把李嗣兴单独留了下来,然后把朱永兴已经秘密出发,前来广东的事情告诉了他。
“殿下不坐镇昆明,却来广东?”李嗣兴对这个消息感到很迷惑,不禁随口问道:“若是吴三桂有异动,如何处置?”
“所以是秘密前来。”吴三省没有展示密信,所以必须有选择地向李嗣兴解释一下,“如果广州被光复,殿下再亮明旗号,吴三桂还敢动吗?吴逆老奸巨滑,却也是惊弓之鸟,我军东征若败,其可能有趁火打劫的心思;若胜,他便只有更加恭顺的份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