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翰淡淡一笑,说道:“艮龙向乾,又掉头向离,此为地脉中极为难见的‘紫微龙’也!刘先生为何言语含糊,吞吐隐瞒?”
刘玄初惊讶地看了张维翰一眼,没想到他也懂风水堪舆,而且熟知设计、建造昆明城的明代著名堪舆家汪湛海的语论。
“紫微龙向离,若能乘此旺气,便可成就帝王霸业。”张维翰继续说道:“据传堪舆大师汪先生来昆明时,便偷偷说过:‘三百年滇将出帝王……’”
“张先生请慎言。”方光琛忍不住了,忙出声提醒,“出帝王亦应在伪帝永历身上,可惜他却是个马背皇帝。”
“嘿嘿。”张维翰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天命难测,也未必便在永历一人身上。当年汪大师特制三石,刻字于石,一曰‘五百年前后,云南胜江南’;一曰‘万事云南占先机’。第三石上所刻何字,埋于何处。二位可知晓?”
刘玄初茫然摇头,眼中却射出了热切的光。方光琛亦被勾起了兴致,盯着张维翰。等他自己作答。
张维翰神秘地一笑,说道:“此石为一异人所得。已献与岷世子。在下便是听闻此事,特意前往拜见,欲一睹为快。然岷世子视之若生命,经常与异人共同参详,绝不肯示之于人。在下再三求恳,并献绝世珍宝,方得岷世子开言。却只说参详所得。而不以石相示。唉……”
刘玄初被说得心痒难耐,急着问道:“参详所得?是何言语?”
张维翰看了看周围,见无旁人,方才神秘兮兮地低声说道:“那在下便斗胆而言了。参详所得是四句话。但岷世子只说了三句,‘顺治十八终,康熙不过十,三桂(鬼)薨于滇’。”
“一派胡言。”方光琛立即出言斥责,“祸从口出。汝乃自取乎?”
张维翰不以为然地一笑,说道:“死,我所欲也,但大学士岂是告密之小人?今斗胆与二位直言,张某是怕一朝亡故。便无人向王爷进言提醒此性命攸关之大事矣。”
“日后切不可再出此冲撞不吉之言。”刘玄初赶忙打着圆场,说道:“天命难测,但与人之命相亦相生相克。王爷乃是大福大贵之相,岂是可以谶语相断的。”
方光琛哼了一声,转头不再言语。张维翰却是一副嘻笑面容,刘玄初则摇头苦笑不已。
……………
夕阳如血,映照得海水象是血泊。
一艘艘战舰突然出现在廉州(现北海)海岸外,上百艘小船从战舰上放下,在隆隆的战鼓声中,镇海将军杨彦迪亲自指挥左翼,带着一千士兵冲向岸边。水手们拼命划着桨,汗水不断从脸上滚下。
右翼是凌海将军陈上川指挥,见习少尉段智英一马当先,坐在头船上迅猛冲滩。身后是大舰上的鼓声咚咚,间或有火炮的轰鸣,炮弹在冲滩的部队头上掠过,砸向岸上的敌人。
一支羽箭飞来,射到了小船上。中了箭的水手晃了晃,一头载进了海水里。他的位置立刻被另一个士兵填补,小船顿了顿,继续顺着浪尖扑向海滩。
转瞬间,离最近的海滩已经不过二十步。守卫在岸上的清军继续进行着徒劳的射击,将羽箭射上小船,但他们的人数太少了,而微弱的抵抗根本无法阻挡明军冲锋的脚步。
杀啊!段智英一手持盾,一手挥舞钢刀,跳进了齐腰深的海水,十几个赤着上身的水师士兵跟在他身后,脚步在水中趟出一条通道。
一个浪头扑来,将段智英打了个趔趄,他发出一声闷哼,摇晃着,站稳,继续前冲。
几支羽箭射进冲锋者的身躯,血,染红了海水。片刻之间,靠近陆地的海面已经变了颜色。血浪后,依然有明军士兵在大步前行。
段智英跟着浪涛跃起,钢刀泼出一片血色。挡在他面前的一个清兵摇晃着倒地。几个清兵又冲上来,段智英的身旁也出现了战友的身影,金铁交鸣,喊杀声震耳。
更多的明军士兵从海水中冲上了沙滩,在军官的带领下,扑向守卫的清军,海滩上,呐喊声、金铁交鸣声伴着战鼓在回荡。
“弃械免死,投降不杀。”段智英抹了把溅在脸上的污血,大声喊着,其他明军士兵也随之高呼。
清军已经败退了,有的扔下武器,跪在沙滩上;有的向内陆逃窜,而少数落在后面的清兵则被明军包围,挣扎着,咆哮着,做困兽之斗,很快,就被淹没在人海中。
大明的旗帜,再次插上大明的土地。
二月十一,邓耀、陈上川率领的水师与杨彦迪的船队在海上相遇,随后联兵行动,在廉州府合浦海岸抢滩登陆,占领了此处盐场,缴获海盐数万斤,迁走盐户数百人。
战果不论大小,只要弄出动静,牵制住广东清军便是胜利。接着,水师又出现在钦州海面,停泊一日,炮轰岸上清军堡垒,并作出登陆假象,然后悄然撤走。
朱永兴事先有过交代,杨彦迪虽有过错,但若有联合的机会,还是要接纳,并归属南海舰队,由邓耀指挥。所以,邓耀不敢违命,也有着多一人便多一分力量,便能多立一份功劳的心思。但陈上川是个忠厚人,与杨彦迪亦有私交,便暗地里委婉地对杨彦迪进行了提醒和劝谏。
杨彦迪海盗出身,性格粗疏,本没有想得过深,但经陈上川提醒后,也觉得做事欠妥。受封而不奉令,岂不是在打岷世子的脸,让其颜面何在?思考再三,杨彦迪主动承担起运输战利品的任务,把缴获的海盐运至海防后,他与当地明军知会,改乘内河船只,走京泰河,前往拜见朱永兴,并请罪认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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